湖春，冰球場。

唐珏沖完澡，鏡子起了一層霧，他順手在上面畫了個火柴人。

打開櫃子，仰頭往脖子上擦爽膚水。

“呦，夠精緻的呀，珏哥。”同樣洗完澡出來的同隊男生，嬉笑道，“我皮膚也幹，借我抹抹。”

“去你的，滾。”

男生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你猜我剛剛在廁所看到了什麼？”

唐珏穿衣服的動作一頓。“不想知道。”

“B 隊的那個手下敗将，不是輸給我們嗎。把他女朋友帶過來了，人堵廁所裡那啥呢。兩個人搞得動靜可大了，我當時在隔壁，聽得我都石更——”

“閉嘴。”唐珏把毛巾塞到他嘴裡，“惡不惡心？”

男生還想說什麼，卻被唐珏兇惡的眼神瞪得縮了縮脖子。

身後的同伴摟住他的脖子：“你放心，教練嚴禁女生進入訓練場，這座場館連隻母蒼蠅都飛不進來。”

“可是我在廁所明明看到了——”男生不知想到了什麼，睜大眼睛，露出驚悚的表情。

同伴：“小心你的屁股吧。”

*

上午的比賽是年末最後一場考核，冰球部曆年有規定，敗方團隊要誠心邀請勝方共進晚餐，主動學習對方的先進經驗。

對此，唐珏嗤笑，不以為然。要漲經驗就到比賽場上去練，搞什麼酒桌文化？如果光吃飯就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幹脆把場地搬到飯桌上好了。

“唐珏，給個面子？”金厲攔住他，笑着說，“你不來，A 隊那些家夥也不會來的。好歹是年末的最後一場比賽，别掃大家的興。”

金厲，B 隊的隊長，也是在廁所鬧出動靜的人。冰球部的空降兵，自身沒什麼能力，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他姑父是現任總統。長相陰柔，以至于給人一種不夠陽剛的感覺。

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氣，已經讓唐珏想嘔吐了。倒不是因為别的，而是金厲這個人實在不像來認真打冰球的。身體素質和部員們差了一大截，還不肯努力，暗戳戳搞什麼小團體。

冰球部分成 AB 隊，原意是為了促進部員們相互之間的對抗性和競争性，且隊伍底層成員不固定，每隔一段時間會進行輪換。

但目前，最新一版的成員表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更新了，AB 隊伍分庭抗衡，人員基本固定，不再流通，往嚴重裡說，這一局面遲早走向分裂。

“對啊，珏哥，就吃個飯。大夥兒也快練了一天了，都累得慌，金隊偏要請客就讓他請呗。”

同隊的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附和道，氣得唐珏想翻白眼。

“一群飯桶。”

但罵歸罵，唐珏還是跟他們一起到地方落了座。

帶上衛衣帽，把兩邊繩子拉緊，倒在一邊玩手機。

“珏哥，演自閉呢。”同隊小八嘴裡塞得滿滿的，手上還抓着流油的大雞腿，“你怎麼不吃啊？”

唐珏用膝蓋打了他一下。

“你家又不是沒錢，搞得像從難民區裡出來的一樣，沒出息。”

“金厲姑父這背景，沒準兒這雞和别的雞不一樣呢？比如血統啊，吃的飼料，出生地啊。”

“我覺得你比較不一樣。”這腦回路長得，唐珏腹诽道，低頭又沉浸到手機中。

「唐珏（冰球世界第一版）：嗯，除了焦糖布丁，你還想要什麼？」

「小啞巴：薄荷冰激淩？聽說味道很特别，想嘗嘗（星星眼）」

「唐珏（冰球世界第一版）：好，我買兩份 」

「唐珏（冰球世界第一版）：……沒有其他了嗎？ 」

「小啞巴：嗯嗯 」

「唐珏（冰球世界第一版）：那你是不是要謝謝我？ 」

「小啞巴：哈哈哈，謝謝（發射愛心）」

「唐珏（冰球世界第一版）：你應該說謝謝寶寶 」

等了幾秒，對面還是沒有反應。唐珏舔了舔嘴唇，有些緊張。

「唐珏（冰球世界第一版）：我想聽 」

「唐珏（冰球世界第一版）：可以嗎（可憐）」

「唐珏（冰球世界第一版）：【截圖】看别人這樣說，我想體驗一下 」

剛垂下手，以為不會回複的時候，卻見手機屏幕随之亮了起來。

「小啞巴：可以寶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