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丹高中的下課鈴響了,講台上的老師走後,教室裡憋坐一上午的學生立馬起身,魚貫而出,走廊上吵吵鬧鬧。
“小蘭小蘭~”鈴木園子蹭到好友的桌前,問,“你這周末有空嗎!”
在寫字的毛利蘭停筆,擡起頭。
“怎麼了園子?”
鈴木園子的手撐在書桌桌面上,高興地講道:“是阿真問我能不能周末去京都看他今年的最後一場表演賽。我爸媽不同意我一個人去,所以我想到了問小蘭你有沒有時間一起,路費酒店我全包!還可以順便再看看你家那位要不要也一起呀~雖然那家夥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你最近有和他聯系嗎?”
“嗯,新一上周有打來電話。”
“上周?那他人在哪?”
毛利蘭搖頭。
“不知道。京極君的比賽是今年最後一場?”
“是啊,這特殊的一年總算快結束。馬上就要跨年,我們能徹底擺脫這倒黴的一年了~”
“倒黴嗎?你不是也在這一年裡,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嘛?”
“哎呀,說說而已啦。”短發少女甩甩頭發,壓不住嘴角的笑容,于是趕緊把話題說回去,“所以,新一他到底什麼時候回呀?”
毛利蘭看了看自己做的筆記,想了想,說:“新一說快了,但我想,最快也要等下個月吧。”
鈴木園子看着好友,驚訝道:“下個月就是明年了耶。”
坐在位子上的少女輕輕嗯了聲,垂眼合上為長期缺勤的竹馬準備的筆記本。
鈴木園子感慨:“這一年裡好像也沒見過他幾面。等他下個月回來,恰好糟糕的時間恢複如常——好像真能感覺到一切重新回到了正軌,又要每天看到你倆打情罵俏了。”
毛利蘭的臉頰發熱,擡頭看閨蜜:“園子——”
對方突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說道:“诶,柯南呢?柯南也可以呀!那小鬼其實還挺靠譜的!”
毛利蘭一怔,再次垂下眼簾。她轉頭看教室的窗外,外面的陽光灑在葉子上,葉子看上去十分閃亮。
“柯南他被他的父母接走,最近應該在辦轉學手續吧。”
聽的人也收起臉上笑容,反應幾秒。
“這次是真要走?那其他幾個小鬼,估計會哭死吧。”
下一秒,她搭上好朋友的肩膀,笑嘻嘻地爽快道:“算啦!就我們兩人去吧,享受閨蜜時光!”
毛利蘭收回目光,扭頭看閨蜜。過了兩秒,才點點頭。
鈴木園子卻看出她的勉強。愣了愣,眼裡浮現關心的神色,然後坐到了她的旁邊。
“你怎麼了,小蘭?”
毛利蘭歎口氣,再也遮掩不住面上的愁容。
“園子,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感到心神不甯的,不太舒服。”
鈴木園子連忙伸手探閨蜜額頭的溫度,發現也不燙。她擔心地問:“難道是沒休息好?”
毛利蘭搖頭。
“這種感覺是從上周六開始。上周六的下午,爸爸被一通電話叫走,回到家後的表情好凝重,在樓下抽了一整晚的煙。”
鈴木園子跟着緊張起來:“難道是出什麼事?”
“我不知道……爸爸他不肯跟我說。但好像,是和木下先生有關?”少女的手托着下巴,皺起眉。“在他和電話裡的人通話的時候,我聽見了爸爸疑惑地說出木下先生的名字。”
“是蒙斯的那個監護人叔叔呀。”鈴木園子恍然。“小蘭你不是說,他沒跟蒙斯一起回法國嗎?”
“木下先生沒走,但最近也一直沒有見到他。”毛利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一邊說,一邊思考着。“給爸爸打電話的那個人會是誰呢?”
“你在擔心那個木下先生嗎小蘭?”
少女的眉頭緊蹙。
“是有些擔心呢。”
“或許是他們共同認識的人?”鈴木園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擔心他們大人啦,就算有事情,也是可以解決的。”
“……”毛利蘭壓下内心奇怪的不安,聽閨蜜的話,點點頭。
鈴木園子的目光投向自轉學來的國際生走後,就一直空着的座位。
“話說,蒙斯也是,臨走前都沒有好好道聲别,聯系方式也沒留下。”
敞開的窗戶外,刮進一股風,吹動了最近窗戶的書桌上的紙。
“诶~以後,還會有機會再見面嗎?”
……
“在座的各位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其餘的,我便不再贅述。總指揮官将由我,約翰·威爾遜先生以及萍·陳女士共同擔任。各大行動組負責人直接聽令,必要時,遇到特殊情況,允許自作判決。諸位,此次行動,零遺漏,零失誤。我們都希望可以……”
“嘿,有好習慣的德先生(Mr. Ger)。”
軍情六處特工用手肘捅了捅坐在旁邊,之前在樓梯間裡聊過天的德國人。一旁的同伴轉過頭來小聲提醒他别說話,又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德國人,疑惑問你倆認識嗎。
英國特工沖同伴噓了聲示意他專心聽會,自己則悄咪咪問旁邊:“你說,這次日方突然拿出的新情報是從哪來的?”
德國探員坐得闆正,連眼神都沒瞟來一下。然而幾秒鐘後,英國特工看對方上下嘴皮碰了碰,用蚊子嗡大小的音量說:“他們的NOC提交上的。”
本是開會無聊,于是找熟人聊聊天的英國人一愣,沒想到真有答案,驚訝道:“有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們怎麼不早拿出來?”
“信息來源不明,不知真假,他們想吃獨食。”德國探員眼睛看着台上說話的人,撇撇嘴,說,“無外乎這些理由。發現自己吃不消,所以才拿出來分享。”
英國特工輕啧了聲,表示贊同。
正在台上為明晚的聯合行動做最後一次大會總結的人,是這次聯合行動的日方總代表,也是日方的最高指揮官。看上去文質彬彬,随和親人,而聽老大五天前開完會回來吐槽,衆人在因對組織老巢的進攻策略争執不休時,日方突然拿出份硬盤,裡面有組織總部的内部3D圖,和整整十七頁組織據點的具體坐标地。當時現場嘩然一片。然而日方的這位高級指揮官坐下來後,氣定神閑地說自己也是剛拿到手,不過大家現在可以根據這份情報重新計劃了。
“你們那邊安排多少人?”英國特工歪着腦袋打聽。據說那長達十七頁的單子上可有不少在德國的。
德國人也沒掖着藏着:“我們計劃分批次行動。第一步先直搗黃龍,之後再見機安排。有的地方勢力很雜,我們組長的意思是,說不定能等到他們黑吃黑,節省我們人力。”
英國人贊同地點點頭。
“我們也差不多。我們的政府讓我們能省則省,最近買了個新艦艇,國庫裡摳不出閑錢為我們發補貼金。”
他說這話時聲音不大但也不小。隔壁的同事咳嗽一聲,偏過頭假裝不認識。
英國特工朝前面努努嘴,問:“他們呢,知不知道他們到底安排多少人手?”
“各個地區的警署代表都來開過會了,他們想一次鏟除幹淨。”德國探員頓了頓,繼續說道,“似乎連軍方也被叫來支援。”
“天呐,很大手筆。”
“很有決心。”
“也是。挖除巨型毒瘤,大出血一次就夠,盡可能不要來第二次。”
後排一直偷聽的加拿大特工低頭貼在桌上,小聲與右邊的同伴講:“幸好我們國家人少,那些家夥在我們國家抓不到幾個人做實驗。”
同伴白了他眼。
“這是什麼見鬼的黑色幽默。”
左邊的同伴提醒:“快閉嘴吧。後面的日本人快用眼神刀死你了。”
被提醒的人頭鐵地回頭看,正對上後邊冷冰冰視線。
“啊,不好意思,”
“讓我最後再強調一次——零遺漏,零失誤。務必将那群蝗蟲鏟除幹淨,一個不留。”
特工在尴尬的對視下咧咧嘴,手握拳頭,做出個加油手勢。
“一起加油~”
次日,直升機的轟鳴響徹雲霄。
交警協助,提前暗中疏散了周圍的普通市民,便裝潛伏四周保障市民安全。十幾輛僞裝成旅遊巴士的大巴車分散停靠路邊,司機假裝休息,站在外面抽煙望風。
黑野副執行官拿着對講機吼:“這麼大張旗鼓地在上面飛,是想告訴裡邊人我們來收拾他們了,趕緊銷毀東西快逃?這幫蠢貨!快叫直升機開走!”
對講機那頭喊報告:“副執官,上面是軍隊,不聽我們的!”
黑野咬咬牙。
“那就轉告給指揮部!”
說完,便重重地擱下對講。
他看了看手表,現在十九點二十三分。要配合其他幾國行動時間,指揮部決定,定在今晚七點五十分突擊行動。所有人已完成武裝,準備就緒,肅靜地等時間快到時,校對通訊設備,然後随一聲令下下車行動。
黑野看着面前的電子屏。屏幕轉接外部監控,直擊高聳的大樓外觀。看上去與尋常寫字樓無二,誰也想不到,裡面竟藏着罪惡與毀滅。
将話傳給指揮部後,不到一分鐘,直升機的螺旋槳聲遠去。
黑野副執又看看表。
十九點二十四分,過九秒。
大巴車的車門這時被從外面敲響。他從監控看到熟人面孔,于是打開門。
上來的人嘴裡叼着煙,掃了眼電子屏,問:“黑野,你們組這次由你帶隊?”
對方塊頭不小,進來後,令本就不寬敞的車廂變得更顯擁擠。黑野站起來,對來人說:“晚上好松田君,上級是這樣安排。”
“諸伏人呢?”
黑野回頭看眼身後的一車同事,聲音壓低了些許,回答:“我也不清楚……諸伏君應該是帶其他隊。”
對方的眉一挑,表情将信将疑。
“我找了幾車也沒看見他,他沒被安排參與主樓行動?另外公安零組這次怎麼直接由指揮部指揮?”
對方又向前邁出一步,黑野不得不往後退,感覺車頂的燈光都被對方的腦袋給遮嚴了。
看這架勢,是不問出什麼便不肯走了。黑野知道一點他們私底下的關系,心裡犯難。僵持了會兒,隻好用極小的聲音,說道:“諸伏君和零組的降谷君,他們今晚不在東京……去其他地方協助行動。”
松田陣平沉默一瞬。他拿下煙,嘴角一歪,然後呲了聲。
“這倆家夥。”
他轉身下車,臨走前揮一揮手。
“謝了。”
黑野副執行官看着對方背影消失門外,暗松口氣。
時間一點點過去,秒針的腳步穩紮穩打。
十九點五十分,黑色武裝車車門大開,沖繩縣那霸市警察本部機動隊在東京來的長官指揮下,魚貫而出,行動敏捷地按計劃有序潛入藏在黑夜裡的,那霸市最高大樓。
一間開在對街上的面包店鋪被臨時征用作此次行動的指揮點。坐在幾塊電腦屏幕前的五人表情一緻,緊盯着三十五個分鏡裡自前線實時傳來的畫面。
被安排在後方指揮的機動隊隊長有些坐不住,不禁先開口,聲音充滿質疑地問旁邊從東京來的陌生同事:“你确定有?”
對方目不斜視,垂眼專心看電子屏裡畫面,一闆一眼地答:“是的,我确定。”
沖繩的機動隊隊長指着屏幕。
“他們已經進去三分鐘——”
一旁警備部的課長拍拍他肩膀,出聲說道:“再給點時間。”
還有兩名沖繩本部的長官不說話,都在等待前方第一個五分鐘裡得出的結果。
第一個五分鐘是試水。盡管之前聽到從首都傳來的一點風聲,很多縣單位被叫去開會。本以為這次大規模行動會與沖繩縣無關,沒成想,昨晚空降二人,帶着東京那邊的文書和一個無證設想,與各部門領導連夜開會制定今晚行動計劃——說是難度不大,對方人手基本集中在首都那邊,可沒有圖紙,沒有内應,沒有摸底,無論如何,也是場铤而走險。
來自東京的兩人,一個決定首當其沖,帶隊潛伏進很可能藏有犯罪組織關鍵罪證的沖繩大樓,一個則留在後方,主要負責指揮各組行動。
“各隊注意,留意牆壁縫隙。”東京來的黑發公安拿起對講機說。
對講機裡傳出沙沙聲,各隊陸續回複收到,三十五個鏡頭一直在挪移跟晃動。
第一個五分鐘很快過去,前方沒有消息。
機動隊隊長站起來說:“叫停,讓他們趕緊往上走。”
“不會在上面。”黑發公安斷然否決對方的提議。他的眉頭緊鎖,眼睛緊盯屏幕,任何蛛絲馬迹都不放過。
“整棟大樓都是個幌子。這座島,早已經被他們挖空。”
沖繩的警察們感到渾身一寒,互相對視,都看出對方眼裡的吃驚和肅然。
這時,對講機頻道被接通,絲絲聲過後傳來激動的聲音:“報告!A2找到了!”
公安一把抓起桌上對講機。
“A2彙報位置!”
“二樓右側樓梯拐角的男洗手間左側房間!是暗門,需要指紋跟密碼!”
“A4過去。”
“A4收到。”
“C組D組可以出發了。”
“沙沙……C組收到。”
“D組收到。”
一連串指令下來,有條不紊,坐在一旁的幾個沖繩長官插不上句話。
黑發公安下完命令,帶着對講機起身,走出了拉下窗簾,挂着暫停營業牌子的面包店。
“各位長官,我去技術課那邊看看。”
十秒鐘後,一百零三名武裝警察悄無聲息地進入大樓。
技術課的臨時工作點在隔壁,是一間畫廊。三名技術課警員的手指在鍵盤上不停敲打。
公安進去,徑直走向他們,停在其中一名警員旁邊。
“信号還是連接不上?”
“啊?”被突然詢問的年輕警員面對陌生警官,反應了慢小半拍,磕巴了下,有點緊張地回答說,“報、報告長官,裡面的内部系統像是被人屏蔽,怎麼也找不到入口。”
公安看着滿屏代碼,沉默一瞬,然後拿起對講機,講:“所有人,注意自身安全,各組随時彙報動向。”
“沙沙……報告,A組已經全部進入暗道。”
“報告,這暗道竟然挖到地底下了……”
“報告,已控制住一二三樓層,共79人,電梯與樓梯口封鎖完畢。”
“C組留下,D組跟進A組。”
“D組收到。”
技術課這邊的實時轉播屏幕更大。黑發公安擡頭看上方屏幕,第一批進入暗門的人走出了暗道,警員身上的監控一晃,黑白畫面中呈現出一座龐大實驗室的冰山一角。
公安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他捏緊手中的對講,低聲囑咐道:“……A1帶隊,把裡面的東西搬空。”
沙……沙……
“A1知道。”
公安坐到了離得最近的一張小馬紮上。
“B組準備接應。”
“B組收到。”
黑白畫面裡出現幾次火光。率先進去的武裝警員開槍警示後,穿白大褂的紛紛丢掉手中的東西。
他冷眼看着屏幕裡正發生的畫面。A、D兩組迅速控場,十幾名科研人員抱頭蹲在地上。A組留下一支小隊看守,其他人繼續前進探查。
他通過對講機吩咐:“各組注意,警告一次,第二次直接擊斃。”
“A組收到。”
“B組收到。”
“C組……”
“D組……”
剛剛回答問題的技術課警員看過來,糾結幾下,還是猶猶豫豫問:“……長官,那個,您要不要坐我這把椅子?”
“不,不用,謝謝。”公安禮貌拒絕了他的提議。但也感受到他們的局促,于是,拿起旁邊一瓶沒擰開的礦泉水,問道,“這瓶,我可以喝嗎?”
小警員連忙點頭。
“您請便!”
他放下對講機,擰開瓶蓋,喝了兩口濕潤嗓子。擰上蓋子時,随口問道:“探查得如何了?”
小警員看着自己兩塊屏幕上都卡死不動的代碼,挫敗沮喪地說:“完全封閉,就是個密不透風的鐵盒。太隐蔽了,沒有露出半點蛛絲馬迹。但如果我們進去的人等下能把那個U盤插進裡面的一個主機,就能有機會破開這個鐵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