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宋硯文約定的地方是北城五環外的一家商業靶場。兩家雖在生意上往來密切,但私下相約的時候是不怎麼談論公事的。男人嘛,對槍械的癡迷刻在骨子裡,秦靖川忘記上一次去北歐獵熊是什麼時候了,不知道有沒有手生。
秦靖川在這兒的會員卡充了幾十萬的子彈,一進門接待小哥就笑着迎上來:"好久不見了秦總,今天想怎麼玩?"
秦靖川包了個大靶場,奔着打痛快去。步/槍都是新引進來沒拆封條的,他握住槍身,雙手錯分将其拆解成一堆零件,一一檢查過沒問題才組裝上膛。
宋硯文後腳趕來,靠在門口笑:"你也太小心了,好歹是正規俱樂部,還能給你炸膛不成。”
秦靖川冷哼一聲:“我要是不小心,你妹妹那刀就得劃到我老婆臉上了。”
證據還沒收集全,他就找人傳真出來摔到了宋硯文辦公桌上。宋硯文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家裡生意不涉黑不涉暴的,最多牽連點灰色地帶,宋婉心一個女孩子還能想出買兇這招?
他打過去質問,聽到對方的支吾,心裡涼了半截。帶保镖找上門最多算刁蠻任性,故意傷人的罪名可就大了。他沒忍住把宋婉心罵了一頓:"你到底看上他哪點了!世界上什麼男人找不到,就非得秦靖川才行?!"
“我就是喜歡他嘛!”宋婉心委屈道。
秦靖川跟他們歲數差的不算多,同輩人還在領信托基金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着手打理家業了,為人處世上成熟不少,才感覺像差了輩分。但秦家父母都開口相中她了,秦靖川再拗,能一點機會都不給?
"秦家這麼着急找兒媳婦為的是什麼?"宋硯文壓低聲音暗罵,"秦靖川去年年底飛美國療養了一周,避着人的,回來秦家就張羅着要聯姻,你不懂什麼意思?"
宋婉心氣勢稍弱:"他,他要是病了我可以照顧他。"
"你懂個屁!"宋硯文難得爆粗,秦靖川的健康狀況尚且不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妹妹嫁過去不是要守活寡。
秦靖川的體檢表在“弘泰”是商業機密,此前去美國也沒有聲張。那家私人醫院聲名低調卻收費高昂,專門接待世界各地的隐形富豪,好巧不巧内鏡科的護士長是宋硯文留學時期的同校同學。這消息倒了幾手傳回來,真僞不做保證,但哪怕是捕風捉影,宋硯文也不會讓小妹去冒險。
更何況他知道秦靖川是出了名的面慈心黑,不說生意場上大的殺伐果決,單就他那個遠房小侄子,跟在身邊的時候才幾歲呀,懵懵懂懂教養起來,花一樣的年紀就讓他糟蹋了,老東西也真下得去手。
宋硯文一面腹诽,臉上還得賠着笑,同秦靖川并肩而立 ,拉栓上膛。對方率先一記拉長的點射劃破寂靜,遠處的靶子随之倒下,炸響聲回蕩不絕。
體内鐵和血的因子瞬間被喚醒,宋硯文撫摸烏黑的槍身:“比一局?”
秦靖川勾起唇角,眼底卻沒多少笑意,他擡了擡手:“你先。”
宋硯文不再客氣,率先沖出去,擡手的瞬間開槍,擊中靶身。八環,他啧了一聲,中規中矩。
秦靖川迅捷如豹緊随其後,一身黑色休閑衣襯得他身量修長,在倒靶的同時開槍,擊中同一個靶子,命中圓心。
“你……”宋硯文咬牙,這種壓制的打法太讓人憋屈。他争強鬥狠般開槍連發,一槍一個,流動靶剛剛冒頭就被擊中,但秦靖川死死咬在他身後,速度精度分毫不差,将第二顆子彈送到同一張靶紙更精确的位置。
槍聲連綿,硝煙嗆人,連彼此的面容都看不清楚。宋硯文看着煙霧中秦靖川的輪廓,隻覺得對方如惡魔索命,打完全場滲出了一身冷汗。
擊中倒靶比擊中普通的流動靶難度高太多,宋硯文輸得心服口服,但有些無奈:“你何必一直壓着我?”
秦靖川将步/槍放回桌子上,從口袋裡摸出小熊貓特供:“來一根?”
宋硯文接了,兩人并排站着吞雲吐霧,香煙燃過半指時秦靖川說:“這事兒我沒法不追究。”
這是要提前打預防針了,宋硯文索性敞亮道:“這丫頭要得晚,從小在父母身邊被慣壞了。我已經聯系了人送她出國呆一陣子,見不到你興許還能少鬧騰一點。”
“哥?!”宋婉心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滿臉震驚,“我不要出國!”
接待小哥聽頂着一腦門汗追在後面:“宋小姐非要進來……”
“行了,你下去吧。”宋硯文煩心地揮手。
宋婉心沒化妝,哭過的眼睛還紅腫着,看起來楚楚可憐:“靖川哥哥,你生我的氣了嗎?”
秦靖川面無表情,最後幾口煙也不抽了,按滅煙頭就要走人。
“靖川哥哥!”宋婉心還要去追,被宋硯文一把拉住,“姑奶奶你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