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草擡起頭，懵懂問：“老師，何為連載？”

身為老師，自己的學生居然不知道連載為何物，餘君如感覺自己這個老師當得有些失敗。她拉過一張墊子，坐在蘭草旁邊耐心解釋道：“連載就是把書按章來發。比如說一個話本子你打算寫一兩萬字，但是分開來賣，每次都賣兩千字這樣。每次在每章的結尾都留下一個勾子，勾起别人看的欲望。就像是說書先生每次的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一樣。”

蘭草聽明白了，點點頭：“明白了。老師你覺得哪種好一點。”

餘君如分析了醴都的狀況，喝了一口熱茶：“各有各好處。在賣之前不知道你這本書的受歡迎程度。連載可以有一個緩沖期。你可以把你自己連載的文章印在一張紙上，這樣僅可以節約成本，還可以根據市場需求調整産品，迅速籌備資金準備下一章。”

蘭瑩聽很入迷，餘君如雖然說的是蘭草的問題。但是其中也包含了一定的商業知識。商人要在銀子充足的情況下滿足一定的條件。如果銀子少，那麼就從小成本開始。

同時也要注意消費人員的反饋一件，根據人們的需求成産産品。

她發表了自己的觀點：“我覺得連載比較好。一來我們的資金不足。而來我們也不知道這個故事是否受市場的歡迎，可以連載三章試試水。另外蘭草，我有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蘭瑩站起來說道：“你是連載期間我給你一定價錢，之後盈利多少，盈虧不歸你管了。一種是成本我們分半，盈利三七分。我三你七。因為你還擔任了寫。蘭草，你選那種。”

餘君如看着蘭瑩侃侃其談的樣，頗有商人談合同，談合作的樣子了。

蘭草也跟着她上了經濟課，說道：“我選第二種，有挑戰性。老師說過，投資是一種高風險高回報的行為。成功了最好，失敗了便重來。反正犯這種錯誤的代價我們還付得起。”

不得不說，蘭草和蘭瑩的身上還是有一點賭徒的影子，這一點餘君如很欣慰。勇敢邁出第一步永遠都是困難的。

餘君如想在很大的程度上在幫她們一把，她指了指醴都的地圖：“秀才考試，答的是民生，忠君，愛國。那麼我們寫話本子，答的是什麼。仙女愛上窮書生已經老套了，大概率不會受歡迎。除非市場上出現一些新東西，一些從未出現過，人們接受不了的新東西。”

蘭草一時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心裡有些慌，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老師。眼神放着一樣的光芒，好似等待一場好戲一般，雙手撥弄着燭火，有點像禍亂朝綱的亂臣賊子。

餘君如這個老師在蘭草的眼裡一直都是正直善良，現在面對餘君如她心裡有些慌。而且她的這番話讓蘭草有些懷疑餘君如的用意，現在這個世界很忌憚女人學的太多，生怕再出現一個餘君如霍亂朝政，餘良筠為什麼冒着天下之忌諱教她們。她想不了太多，眼下想放棄了，但她又想學下去。

蘭草雙手向前規規矩行了個禮：“老師，學生愚鈍，不明白老師在講什麼。”

餘君如微皺了一下眉，姣好的面容上難得出現了一絲威嚴。她放下了茶杯：“蘭草，我不喜歡這些虛禮。你以後若有疑惑大可直接問。”

蘭草第一次直觀感受到了餘君如的威嚴，顫顫巍巍答了聲“是。”

蘭瑩在一旁更是不敢發話，她不明白餘君如為什麼生氣了。

看見她們這麼害怕的樣子，餘君如有些愧疚了。她真該死啊，沒事幹嘛沖人家小女孩發火，這些禮儀不能說迂腐，隻能說是一種教養。

她歎了一口氣：“其實你們不用害怕。我這個人不太習慣醴都的禮儀。以後咱們相處随意一些就是了。”

“是。”

蘭草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對上餘君如：“老師，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餘君如笑了一聲，從桌子底下掏出一塊下小黑闆寫下了“反套路”三個字。

蘭草不明白了。問道：“老師何為反套路？”

餘君如回過神說道：“就是跟世間尋常之事反着來的。比如牛郎織女的愛情。世人都在稱頌，可若他們不是愛情呢？”

蘭瑩感覺跟自己的貿易金融有關，坐直了身體聚精會神。她覺着老師說的有道理，行商之事本就尋求非常之道，反套路何嘗不是。

餘君如的眼神暗了下來，眼裡是道不盡的諷刺和厭惡，她說道：“蘭草，如果你是織女，你會愛上偷看你洗澡，偷了你的衣服讓你光着身子呆在冰冷的河裡。如果你是天上的公主，你會愛上一個種地偷看人洗澡，偷衣服，不讓你回家看望父母的放牛郎嗎？”

蘭草蘭瑩聽到的都是牛郎織女對抗天庭的凄美愛情故事。她們小時候也幻想過尋求一心人。如若遇到，她們也定會不顧一切與他在一起。

但是，今天聽到了這番解釋，覺得這個故事也不怎麼美好了。

蘭草沉默了半響，他依稀能摸清餘君如想要幹什麼，低聲應道：“老師，我知道怎麼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