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冷笑一聲,道:“皇叔真是好忘性啊!”
“你兩百年不歸,如今為何又突然回來?你要換一具器身,天下之大,有的是人傑地靈之處,你何苦回到這裡,還生出這麼多事端!”
霓裳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笑。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多年過去,皇叔絲毫未變,依舊隻掃自家門前雪,不管别家瓦上寒霜。我乃太子之妹,一朝之長公主,論身份地位,我才是這離宮之主。本宮想回便回,難道還要皇叔允準不成?真論起來,本宮倒是有權請皇叔離開。”
“什麼長公主,前朝早亡了!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危害人間的妖魔。我這座山障,并非藏污納垢之所,不是你該來的!”
“我已聽說了,這方圓百裡的村鎮百姓,都稱皇叔為仙君……皇叔,你當年像一隻驚弓之鳥,畏畏縮縮苟活于世,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受人愛戴的一方仙長……真是老天爺不長眼!”
霓裳語氣一沉,又道:“要是那幫無知小民得知了你的真面目,你說,他們會不會請真仙君來殺了你這個假仙君?哈哈哈……”
皇甫餘神色凄惶,哀聲道:“霓裳,我貪生怕死,無力保家衛國,你對我心存恨,圖意報複,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該殃及金州城的那些女子。”
“皇叔,你會錯意了。我對你并無恨意,非要說的話,也唯有一絲憐憫而已。況且,當年是我背叛了親族,要恨,也是你恨我才對。你的事,我早已淡忘,此次歸來後,發現你居然還留在這裡,反而令我吃驚不小。”
“既然如此,你為何尋覓那些曾經與我同宿同栖過的女子?并以我的名義誘她們前來?”
“我抓那些女子,可不是為了報複你,而是為了提煉□□來補身。皇叔行下的風流韻事,恰巧能為我所用罷了。”
“□□?你的修煉之法,是女子?”
“皇叔,彼此彼此。你我相隔懸遠,卻不約而同以女子為修煉之道,不愧是源出同族。隻不過,與你不同,我所看中的是女子的恨意,對男人的恨意!”
“原來如此……”皇甫餘拿折扇輕擊着額頭,“仔細想來,一切都有迹可循。我打探過,千面□□以前惡名昭著,劣迹甚多,時不時會有青壯年男子被她□□之後吸盡元陽而死的傳聞,而自從你獻祭之後,她便銷聲匿迹了。除了百年前的妖君之亂時一度現身,兩百年間,無論修真界還是凡間,可謂是查無此人。”
“那個下作的□□!她想用我的身子勾引男人,我怎會讓她得逞!我的身子我做主!我專一尋覓那些爛男人、負心漢,接近他們身邊的女子,挑撥她們的恨意、怒意……殺意!給她們一把利斧,激出她們的勇氣、膽氣……殺氣!砍下那些臭男人的□□或者頭顱!哈哈哈……”
一陣慘厲的狂笑回蕩在跪滿屍體的洞穴,聽得人毛發悚立。
何歡兒想到了她手中那把寒光閃爍的利斧……
不知砍下過多少男人的□□和頭顱,才能磨得那般鋒利,煉成穿山鑿壁的法器……
這山穴之中的鬼奴,隻有三尺小兒,不見一個成年男子,可以想見,她對男人厭恨之深……
“皇叔,真想讓你親眼瞧瞧,那些平日裡威風八面、不可一世的男人,在一柄利斧面前,是怎樣的一副嘴臉!哈哈哈……三水齊出,壯觀之極!”
顧子甯愣愣地問:“三水?是什麼?”
“小弟,這都不明白?淚水,口水,汗水喽。依姐姐之見,當還有一水——身下流出的便水。”
“粗鄙!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的!”
何歡兒白了郝龍陽一眼,道:“急什麼?下次讓給你說不就好了?”
郝龍陽一臉見到鬼的表情,連連搖頭。“這個失心瘋的公主,比原來那個□□還要喪心病狂!”
霓裳笑罷,接着又說:“抛妻棄子、始亂終棄、拳腳相加、恃□□污……多虧了天下臭男人多如牛毛,我的修煉之路一片坦途。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即使見了血光,官府也懶于查問,隻會被草草扣上‘欲傷身,情害人’的帽子,成為人人津津樂道的趣聞,無人懷疑是妖魔作祟。”
“這一次,你抓金州城的女子,也是為了修煉?我并未欺淩過這些女子。”
“皇叔憐香惜玉,花名在外,霓裳怎會不曉?我深知,與你鴛枕同眠的這些女子,都受過你的恩惠。她們要麼貧困潦倒,要麼被夫家欺辱,要麼守寡孤苦……凡此種種,你出手相幫,她們感念你的恩情,都是心甘情願委身于你的。”
顧子甯詫異地說道:“沒想到,鬼侯爺竟這般有情有義……”
“有情有義?”霓裳陰笑一聲,“我這位皇叔想來精于算計,他善待那些女子,隻是另有圖謀而已。”
“霓裳,我明白了。”皇甫餘閉起了眼睛,“你以我的名義诓騙這些女子前來,又将她們關入地牢,就是為了讓她們由愛生恨,借她們之手殺了我。你……想占了這座山障。”
“皇叔的道行深不可測,霓裳深知不是對手,隻好出借刀殺人這一招,攻皇叔的軟肋。”
“可惜,你錯判了這些女子,也錯判了我。”
霓裳周身的白紗猛地晃了一下。
“也不知你給這些女子灌了什麼迷魂湯!她們身陷牢籠,卻怎麼也不肯信你會騙人,吵吵嚷嚷的,非要你當面親口承認才肯信。我見她們不中用,一氣之下本想把她們都殺了,偏偏又遇上你趕來相救。”
“我還是無能,沒能把她們都救出來。”
聽到這裡,何歡兒忽然想起客棧裡的無頭女屍,問道:“公主,你去金州城砍下女子頭顱是為了洩憤?”
“笑話!本公主修養好得很,何須洩憤?本公主隻是餓了,派人去尋吃的罷了。雲情雨意的女子,精氣最盛,此時被殺,憤恨之意也最強,這對我可是至上的美味。”
她頓了一下,又道:“說起此事……皇叔,暗中派人阻攔我覓食的人,也是你吧!”
“你的手法過于陰毒,我不得不管。”
霓裳聲冷如冰。“兩百年前,怎不見你有如此火熱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