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的星光大賞,祝星晚作為頒獎嘉賓被邀請出場,她身穿黑色高定禮裙,緞面材質,每走一步裙擺都在流離的聚光燈下熠熠生輝。
她淡定自若立在話筒前,像往前無數次那般,先是俯身湊近話筒說一些客套話,“很榮幸參加今晚的星光大賞,現在将由我來為大家揭曉最佳編劇的獎項。”
此時語速應當故意放緩,祝星晚目光假意避開前方的機位,演員演戲從不看攝像機的,這是大忌,所以她視線筆直地落在面前大片大片的觀衆席中,攝像機逐漸伴随緊張刺激的音效越拉越近,然後她來回掃視的目光忽地定住,後排中央有人漫不經心地岔着腿在看她。
祝星晚心裡一緊,認出他來,但依舊拿出超強的職業素養,微笑地打開手中精緻的獲獎卡片。
“今晚獲獎的人是——”
她低頭,卡片上隻剩下一行大字。
【獲獎人:祝星晚《吻你續集大作》。】
祝星晚錯愕擡頭,全場一片嘩然——
“搞什麼啊,她怎麼寫這個?”
“就是,寫得這麼爛都能獲獎?有黑幕吧。”
她額間吓出細細密密的汗,攝像機卻如一隻懸着吐信的蛇直逼她,眼前黑壓壓的觀衆席蓦然冒出來許許多多熟悉的面孔,有江轶,有王唯,還有和她厮殺了好幾年的對家,審視的目光接踵而來,而況野坐在他們的中間再一次朝她挑了挑眉。
她心髒狂跳。
周圍大屏幕上瘋狂跳出她寫的文章,耳邊的音效聲嘶力竭,慌亂之中,祝星晚抱着腦袋拼命地往前跑,一直逃到導播室,可是不管她怎麼按都關不掉那滾動的文章,随即刺耳的音效拉着她猛猛抽離,她腦袋昏昏沉沉往下墜,身體如一片幹枯發黃的落葉,掉進層層疊疊的桎梏之中,最後陷入一塊又甜又軟的黑色棉花糖。
萬籁俱寂,有人伸出手緊緊抱住她的身子,看不清臉,但鼻尖卻是況野的味道,又香又甜,他的吻不容置喙地落在她的額頭,先是蜻蜓點水,内裡憋着股狠勁兒般的克制,像是陌生人見面的自我介紹,假意通知的先禮後兵,一步一步逼近到鼻尖,她心裡竟隐隐期待他的下一目的地。
他果然不負所望,目标明确,終于如願以償的含住她的唇瓣,慢慢碾磨,最後變成用力地撕咬,她吃痛推他才發現雙手早已軟爛無力,他的吻在感受到她的掙紮後懲罰性的變本加厲,像沙子般一點點将她的身體吞噬殆盡,每當踏入崩潰的臨界點之前,就會反複重來,慢慢刺激着她的感官神經。
如此,少女的喘息聲和夢裡人起伏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不能再這樣了。
終于,祝星晚在快要窒息的邊緣裡掙紮醒來。
“……什麼鬼。”
祝星晚琥珀色的眸子在黑夜中染上濕氣,她擡手用力撥開臉上的被子,被窩裡全是況野身上的味道,這被子蓋在她臉上差點沒把她悶死,她帶點惱火地去摸手機,匆匆瞥了一眼。
淩晨四點。
她兩點多才睡下,滿打滿算也才睡了不到兩個小時。
瘋了,瘋了,她竟然會做這種夢。
其實祝星晚很少會夢見況野,上一次夢到況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段時間導演命令她在最快的時間内掉十斤肉,不能吃飯,外加王唯不停給她甩各種類型的美女照片,全是江轶身邊的莺莺燕燕,不是認為這個女人比她臉小,就是認為那個女人比她瘦,搞得她心力憔悴,久違地夢到了況野。
夢裡,她小心翼翼地找他要簽名,他卻連在夢裡都不拿正眼瞧她,整個人和網上說的一樣拽得不行,刻不容緩地拒絕了她,“不簽,你太胖了。”
祝星晚當場就吓醒了。
夢到況野準沒好事。這是祝星晚琢磨出來的經驗,不過她還是第一次做這種關于況野的夢,她忍不住想起況野沉重的呼吸聲,以及那不屑且玩味的神情,讓人壓根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玩她,還是對她有什麼别的想法。
祝星晚說什麼也睡不着了,摸着黑開始玩手機,online裡的特别關注更新了好幾部小說,《吻你》就在其中,她不忍直視的全部取關。
看小說算是祝星晚從小到大最難戒掉的癖好了,這下倒好,況野算是徹徹底底幫她戒網瘾了。
焦心的失眠,祝星晚一目三行,魂不守舍地刷着形形色色的視頻,最後刷到況野的聊天對話框去了,她剛想着要不要翻一翻他的朋友圈,手指還在猶豫,對話框上方就跳出“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眼。
祝星晚:?
老天,他倆怎麼就能次次都這麼巧?
對面估計也沒想到她這麼晚還活着,或許還會好奇這種處境她怎麼沒吃點安眠藥,跳點樓什麼的,竟然還能有閑心地停在他的對話框裡發呆,所以兩個人再次默契十足的停住,三秒鐘過後,祝星晚決定裝死退出去,況野卻抓準時機發過來一條消息。
野:【?】
星:【?】
尬聊嗎?祝星晚心煩意亂地捂住胸口,破心髒一天到晚淨瞎跳。
野:【沒睡?】
星:【睡不着。】
你覺得我還能睡得着嗎?
野:【我也是。】
祝星晚不知作何反應,往日的牙尖嘴利也熄火,想着如果對面不再發新的消息,她就不回了。
可對面偏偏跟她作對。
野:【所以挺無聊。】
你無聊就睡覺啊。
野:【所以随便寫了寫。】
她感覺不妙,你寫了什麼?
那邊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迫不及待,很快發過來一個文件。
野:【《吻你》修訂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