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淩宇提前回國了，但并沒有取消年假。

他帶着在美國給程雪漫帶的禮物，一共9個行李箱，回了家。

程雪漫一進來，就看到客廳擺滿了無人機，什麼情況？

她欣喜地走進客廳，看着那幾款最新的無人機。這些機器她都知道，已經在網上研究很久了，但因為經費問題，還沒摸到過。

怎麼會在這裡？

“你買的？”她問。

“嗯。”樊淩宇特别得意，跷着二郎腿點頭。

這七天假期，樊淩宇過得特别充實，堪稱勞模。

除了在父親床前待了半小時，聽母親發了一小時牢騷，陪家人吃了一頓團圓飯，在家裡住了一晚上之後，根本沒休息。

他說和合作商有事要談，他們相信了。

畢竟老美這邊可沒有春節假期。

樊淩宇飛到洛杉矶，走了多家無人機體驗店，買了很多款最新型的無人機，他可以選擇在網上買就行，但是考慮到這些機子，要送到設計師程雪漫手上。

他就不能隻考慮性能、參數這些内裡的東西，他要實地看到，要摸到無人機的材質，得用心挑選。

因為程雪漫生氣了，很嚴重，他得想辦法哄好。而他女朋友不是很好哄的女孩，簡單的買買買不能打動她，得花點心思。

樊淩宇非常用心了，專門雇了一個司機，每天帶他先去一個地點拍視頻，然後又去無人機門店，買完無人機，下午回到酒店，他就剪輯視頻，最後在北京時間下午6點準時發朋友圈。

他按照研發順序，帶走了七台無人機。按照年份，每天拍一台無人機。

這麼做，是他準備春節去美國時就決定的。做好決定後，他就開始自學視頻剪輯，找網絡上最受歡迎的短視頻，學習他們的鏡頭、節奏與配樂。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他忘不了那時程雪漫和他炫耀的樣子。

世界這麼大，她的設計會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所以他帶着她的設計，飛過太平洋，飛到美國。即使每天很累，還是不厭其煩地去找可以飛無人機的場地，不辭辛苦拍視頻剪視頻，最後到了第六天，終于輪到了鵬程，他動了點小心思，讓一隻紙飛機與飛翔的小鳥入鏡。

那是獨屬于他們之間的秘密。

那年樊淩宇19歲，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他想追求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當得知她為了掙錢，在餐廳打工的時候，樊淩宇就已經在心裡心疼她了。當時他正準備參加競賽，競賽獎金特别多。他想，如果程雪漫參與進來，最後獲獎，那她就不用去餐廳打工了。

競賽宣傳單在他包裡放了好久，他都想不出給她的辦法。

因為怕被她當面拒絕。

所以最後想來想去，他決定先去她打工的餐廳，一邊吃一邊想，吃完了，他人走了，競賽傳單被折成了紙飛機，放在桌面上。

如果她看到，如果她想參賽，那麼他們就一定會合作……

後來如他所願，她去參賽了，最後他們獲獎了。

其實樊淩宇很喜歡折紙飛機，雖然最後會掉落，但是他總覺得，這是人類對飛行夢最質樸卻也最實際的表達方式。

不管是誰，不管在哪裡，隻要手邊有一張紙，就可以折一隻紙飛機，然後舉起手臂，向前一送，紙飛機就會飛到空中。而人類的飛行夢，就是借由觀察這一小段的飛行，不斷積累壯大的。

他是程序員，是工程師，更廣泛的概念來說，他是偏向理性思維的實幹派，而程雪漫則是自喻無腳鳥的理想主義的幻想派。

她自喻無腳鳥，那他就低頭給她折一隻紙飛機。

當實幹派與理想主義相碰，搭上科技的翅膀，幻想中的飛翔會具象成無人機。

他想，他的表達，程雪漫一定會懂的，所以發完朋友圈之後，他沒睡，就在那等着。果然沒過多久，程雪漫就轉發了他的視頻，雖然配文非常官方，但他也很知足了。他秒贊，然後累得倒頭就睡。

那些帶到美國的無人機，拍完視頻後，他都送給别人了。他帶回來的，則是美國一些無人機公司最新的産品。

他花了一筆很貴的托運費，讓這些無人機，同時和他落地深圳。回到家，他就開始拆包裝。争取程雪漫回來，就看到滿屋子的無人機。

結果如他所想。

程雪漫臉上滿是驚喜之情，她拿起一款穿越機，愛不釋手。

樊淩宇調整眼鏡，遞給她，“飛飛看。”

程雪漫戴上眼鏡，開始飛無人機。

這款無人機帶夜視功能，程雪漫本來想把它飛到窗外，但覺得風險太大。他們這裡是居民區，要是飛機掉下去，她可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所以她隻能把所有的門都打開，然後在沙發上找了個舒适的姿勢倚着，操控無人機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

前些天樊淩宇發的那些視頻，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此時場地有限，她不能享受縱馳翺翔天空的快感，便試着進行另一種挑戰……極限穿越。

無人機貼着門邊，鑽進桌子底下，又鑽出來，圍着衣帽架繞一圈……

樊淩宇手上拿着包裝盒，看她高興的樣子，忽然說：“漫漫，我錯了，我們能退回去嗎？”

程雪漫聽完他的話，緩了幾秒鐘，操控無人機飛回來，對着樊淩宇，樊淩宇向後撤，兩人之間拉開距離，無人機懸停在兩人之間，他們離得很近，可程雪漫是在鏡頭裡看他，她調整鏡頭焦距，鏡頭裡的樊淩宇，變得遙遠了，仿佛她是在視頻裡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