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漫看着手腕上的手鍊,心裡一酸,覺得這手鍊好醜,想要摘下去,但想了想,還是決定戴兩天。
臧靜也升職了,她被徹底調到遊戲事業部,任一組組長。
好歹是個小官,也有自己的組員。她張羅着請組員們吃飯,邀請程雪漫一起去。畢竟程雪漫才是她的貴人。
程雪漫同意了,她心情悶悶的,幾個人聚到一起,熱鬧一下,沒準就沖散了不開心的情緒。
幾個年輕人約好後,卡點排隊打卡下班。人太多了,程雪漫站在外圍,謙讓又謙讓,等她最後上去的時候,電梯警報響了。
衆人看向程雪漫,她身材纖瘦,絕對不是因為她胖,而是人太多了。
但是已經有胖的人自覺自嘲,“不好意思,吃得太多了……”
程雪漫為了避免尴尬,立刻下去,“我等下一趟。”
“我們等你。”白旭的聲音在裡面傳來,很陽光年輕的聲音。
“好的。”程雪漫回應着,因為隔着很多人,她翹腳高聲回應。
夾在電梯裡的其他同事好奇地前後看了兩眼。
程雪漫向後一退,察覺身後有人,立住了。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樊淩宇,因為熟悉的氣味與身影。
鞋底向前蹭了幾厘米,保持距離。
樊淩宇目光低垂,看她細白手腕上的貝殼手鍊,一段白一段黑,貝殼打磨的小亮片組合在一起,泛着柔潤的光,襯得她手腕更加白皙。
挺好看的,她戴什麼都好看。
等等,程雪漫一天24小時的行程他幾乎都知道,她網購的快遞,幾乎都是他在拿。這手鍊哪來的?
回憶剛剛的對話,“我等你”“你等我”的,他們好像要去做什麼事兒。
一定是了,樊淩宇想,隻有還沒畢業的小男生才會買這種幼稚的禮物。
樊淩宇眼睛盯着手鍊上了電梯,兩人胳膊碰到一起,程雪漫跟觸電似的離開。
下了電梯,臧靜、白旭他們在等程雪漫,幾個人出門就打車走了。
樊淩宇望着兩輛離開的出租車,感歎領導總是孤獨的,如果此時他不是總監,沒準能和他們一起擠着出去玩吧。
程雪漫去和别人玩了,樊淩宇孤獨地走回家。
程雪漫不是嫉妒嚴詩。嚴詩是有真本領的,設計的作品也很優秀,銷量與口碑都很好。但程雪漫心中還是拗不過一股勁兒,誰能沒點虛榮心呢?
“首席設計師”,怎麼看都比“無人機産品經理”高大上一些,至少在立志成為設計師的程雪漫看來是這樣的。
公告一出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在凡境,設計還是得嚴詩。而她呢?卻離設計更遠了。
這才是她心裡計較的。
程雪漫吃着火鍋,喝着酒,越想越鑽牛角尖。
她是不是離夢想更遠了?她是不是走彎路了?是不是野心太大不夠純粹了?
而且,她能勝任嗎?萬一搞砸了怎麼辦?
她夾着碗裡的金針菇,一根一根吃着。
“來,讓咱們敬程經理一個。”臧靜推杯換盞之後,想起了程雪漫,叫她喝酒碰杯。
“程經理?”
“程經理?”
程雪漫猛地擡頭,對自己的新頭銜非常不适應,但她還是在嘴角安排了一個笑容,接受同事們祝福。
一身火鍋味兒回到家裡的時候,樊淩宇還在擺放無人機。
家裡的機器太多了,樊淩宇去買了櫃子,此時他正在擦灰,設計擺放方式。
客廳裡的布置完全變了,程雪漫看到沙發、茶幾都變了位置,樊淩宇穿着白色短T恤,短褲,地闆上則是一排無人機。
看着走在世界前沿,充滿設計感的無人機。
那股失落感又湧了上來。
人在面對重大的變動時,總是會自我懷疑,甚至自我否定。程雪漫也難逃此一劫。即使她心裡很明白,去當無人機産品經理是她自己的要求,但她還是難免産生退縮情緒。
“你沒看到嗎?”她懶得洗澡,此時更需要找一個“自己人”來傾訴煩惱,沒準說完了,就捋順了,想通了。
“看到了。”樊淩宇長腿筆直站在凳子上,手臂伸進櫃子裡擦灰,動作認真,眼睛盯着櫃子裡的死角,像家政公司裡的王牌清潔工。
“那你有什麼想法?”程雪漫想到樊淩宇好像就很安于現狀,做工程師,就一直安安穩穩地待在研發部,而且人家專攻一項,不像她站在這裡想那邊。
“幼稚。”樊淩宇說完,回頭看她一眼,鼻子哼出聲音。
程雪漫腰背一軟,心裡發虛,果然,她這步走錯了嗎?那要怎麼辦,現在反悔來得及嗎?去和宋巍說,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現在就做産品經理,有點早,她還沒過夠天天畫設計圖的日子呢。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