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鍋的是樊淩宇，怎麼會這樣？這完全出乎程雪漫意料。

甯中洲上任後，大刀闊斧清除很多裙帶關系，凡境集團改革已經很徹底了。

但公司要運營下去，不能把所有關系戶都開除，而且，也不是所有關系戶都躺平，所以還是有很多“遺老遺少”留下來。

可是，凡境太大了，人員構成錯綜複雜。誰知道哪個“遺老”是幹活的，哪個“遺少”是吃白食的？門一關，誰知道你在那看報表還是打遊戲？

如此一來，就滋生了很多個像小焦總這樣渾水摸魚的人，他要是再生點壞心思，那就等着挨禍害吧。而這樣的人出了事，領導還會維護，為什麼？因為他爸媽、他二舅三舅是領導的領導……

所以劉石磊會給小焦總擦屁股。

但怎麼也輪不到樊淩宇啊？他是研發部的，這跟他沒關系啊。

程雪漫這幾天，一直是一鼓作氣在心頭，心中全是英勇就義的姿态，此刻，卻看到這麼個結果，心中忽然郁結。

她很想拍着總經理那大桌面問問，憑什麼是樊淩宇？欺負人嘛你們這不是？

但她走到門口，卻退了回來。雖然她打算走人，已經是無所顧忌的狀态了，但一想到和樊淩宇的關系，她還是止步了。

她走了，樊淩宇還要繼續在這裡工作，把事情搞砸了，樊總監怎麼辦？

不能壞人家的前程。

餐桌上，是營養餐機構配送的雞胸肉拌西蘭花、素燕皮煎餃，此外，還有一份煲仔飯。

前兩樣是程雪漫的營養減肥餐，後一樣是樊淩宇的，他吃不慣減肥餐，陪着程雪漫吃了幾次後放棄了。所以每天晚餐，都是他自己點外賣或者買回來吃。

兩人各自吃着飯，沒人說話，隻是當程雪漫放下筷子拿起手機時，樊淩宇會看她一眼，等樊淩宇放下筷子去倒水時，程雪漫又看他一眼。

互相注意着對方的舉動，心裡想的是同一件事，也都等着對方先開口。

最後程雪漫沒忍住，開口問今天郵件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他承擔全部責任？檢測機構結果還沒出來吧？是不是劉石磊威脅你了？

樊淩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煲仔飯吃完，喝了口水，才開口：“威脅不準确。”

程雪漫點頭，也對，樊淩宇不像會被威脅的人，那大概就是利誘了，可劉石磊能拿出什麼籌碼利誘他？

她想不明白。

“那到底是為什麼？”

樊淩宇：“這事你就别問了。劉總承諾了，以後不用焦總管采購的事兒。把他調到行政了。”

程雪漫：“他調到哪我不關心，憑什麼讓你背鍋呀？還把你年終獎都扣了。”

樊淩宇：“怎麼？心疼錢了？”他嘴角彎了一下，似乎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程雪漫：“别貧，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樊淩宇：“有些事，你就當作不知道就行。”

程雪漫：“你打算瞞我到底是吧？行，我給劉石磊打電話。我不怕得罪他。”

反正我也要離職了。

樊淩宇：“你要是不介意他懷疑我們的關系，你可以打。”

是啊，程雪漫憑什麼這麼關心樊淩宇啊？這太反常了。

程雪漫生氣了，手機往桌子上一丢，滑了出去，樊淩宇伸手從對面擋住，才不至于掉下去。

“行，你厲害。”

程雪漫真的生氣了，她想知道真相，一是關心樊淩宇，二是出于情報需要，好不容易得到的n+1賠償機會，就這麼沒了，誰心裡不憋屈。

可是她都再三追問了，樊淩宇還是不說，好沒面子，她還不問了呢。

晚上，樊淩宇躺在床上，習慣性在睡前親吻她。可是剛碰到她耳邊，程雪漫一個巴掌送過來，推走他的臉。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是程雪漫挪動枕頭的聲音，她把枕頭挪到了最邊上，幾乎搭在了與床邊平齊的床頭櫃上，側身躺着，隻留一個冷漠的背影。

樊淩宇知道，這是真的生氣了。

“劉總昨天下午找我，說他遇到個麻煩事，讓我給他出主意。”

旁邊枕頭上發出聲音，微亮中樊淩宇看到程雪漫立起來的肩膀往他這邊放平了。

程雪漫側躺時一隻耳朵被壓住了，聽到他說話，她立刻躺平，支起兩隻耳朵。

樊淩宇笑了笑，繼續說：“他說他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辭了某個有才華有能力但是不懂妥協的刺頭兒。”說完，他刻意停了一下，果然聽到程雪漫且了一聲。

樊淩宇手伸了過去，摸到程雪漫的手指，握住了，那手掙了掙，他沒放，反而是握緊了，他聲音低低的：“要麼他出面，把這個鍋背下來。劉經理挺不容易的，每個月好幾萬房貸，老婆不工作，兒子讀國際私立學校……其實他找我，我就懂了。”

“懂什麼？”

“他舍不得辭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