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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霸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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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漫把垃圾收進垃圾桶,拿張紙擦淨桌面,收起來,拿起櫃子上的體溫計,對着樊淩宇測溫。

她做這些時,樊淩宇目光緊緊跟着她。

程雪漫收拾好一切,他還在看着她。

她歎口氣,坐在椅子上:“你說啊,我聽着呢。”

樊淩宇下床,走到床位,因為傷口不能做太大動作,隻能手拽着布簾,繞着床走了半圈,把布簾拉到頭。

鑽進布簾裡,坐在床上,和程雪漫面對着面,膝蓋碰着膝蓋。

程雪漫手背到身後,唰地一下,把簾子拉開。

樊淩宇皺眉,又站了起來,重複剛才的動作,又把簾子拉上了。

然後鑽進布簾裡,手指捏着布簾一角,靠着牆站着。

程雪漫怎麼能不知道他的用意?

他這是場景再現。

當年她在校外的餐廳打工,暈倒了,是樊淩宇背着她去了診所裡。

在診所病床的白色布簾裡,樊淩宇握了她的手,她大着膽子試探他,得到了回應,兩個人接吻了。

樊淩宇就那麼靠着牆,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沒有話說我走了。”程雪漫剛要起身,忽然肩膀被人按住,樊淩宇的吻落了下來。

簾外還是嘈雜的聲音,大人們說着話,商量來年開春買化肥的事,兩個小孩在聊動畫片。

樊淩宇按着她的肩膀,吻住她的唇。

程雪漫的心神又一瞬間的搖晃。

相對于這裡的冰天雪地,樊淩宇的嘴唇太軟,吻太溫柔了。

太容易讓人沉溺。

不可以。

程雪漫猛地站起來雙手用力推開他,樊淩宇沒防備跌坐在床上。

“樊淩宇,你别太過分了。”

“漫漫,我……”樊淩宇剛要說什麼,腦後忽然淌過一股熱流。

他頭上的綁帶,滲出了血。

程雪漫也顧不上生氣了,掀開布簾跑出去叫護士。

一名護士趕了過來,拆下繃帶,查看傷口,“是傷口崩裂了,不是說要靜養嗎?能靜卧就靜卧。”

那護士轉頭看了一眼程雪漫:“他這傷口挺深的,不能再折騰了,再有一次,就得拆線重縫了。”

“哦。”程雪漫點頭,心說又不是她折騰的。

護士換了藥,重新包紮,又叮囑了幾遍,離開了。

程雪漫回想剛剛,也沒用力啊,他怎麼這麼脆弱?可不管怎麼樣,是她沒招呼好人家。

理虧。

程雪漫看着身旁拉到一半的白色布簾,聽着身後剛剛護士來安靜了一會兒,護士走了後又熱鬧起來的一家人,默默起身把布簾拉上了。

樊淩宇看着她這麼做,不由得笑了,但因為傷口疼,笑到一半變成了斯聲。

程雪漫想找點事情做,拿起桌子上的保溫壺,“我去給你接點熱水。”

水箱在護士辦公室對面的牆角,程雪漫拿着保溫壺,站在一個拿着大号暖壺的大爺後面排隊。

程雪漫聽着嘩嘩的水聲發呆,想清除腦海裡不該有的記憶,連同十幾年前小診所裡的那個青澀的初吻。

通通忘掉吧。

“呵……果然,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陰陽怪氣道。

程雪漫回頭,是那天送早餐巧克力的女護士,她看那小護士一眼,小護士迎着她看回來,挑釁意味明顯。

程雪漫心裡很亂,不想橫生是非,默默轉回頭,擰開水龍頭,接滿水。轉身要走,卻被叫住了。

“那位病人家屬。”身後護士叫說。

“您叫我?”

“我不會再去打擾你們了。也請你有一點看護常識,你男朋友是被磚塊砸暈了,那天我們趕去的時候,地上都是血,要是晚去一會兒,就不是包紮這麼簡單了。”

小護士長得特别白淨,身材高挑纖細,她歎了口氣,帶着遺憾與唏噓繼續說:“那天他在救護車上一直喊慢慢、慢慢,我以為他自言自語,後來才知道那是你名字,他真的很在乎你。你們别鬧矛盾了,不利于傷口恢複,情緒波動太大,還有可能留後遺症,别怪我沒提醒你。”

小護士說完,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向着外面走去,估計是心情不好,出去透透氣。

程雪漫挨說了,還沒角度去反駁,她心情抑郁地走回去,把保溫壺放在桌子上。

她看着樊淩宇,臉色不太好,難道是失血過多導緻的?她認識樊淩宇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光鮮亮麗的,是校園裡的白衣少年,是職場精英,就從來沒這麼狼狽憔悴過。

她忽然想起他那天說:“你欺負我。”

程雪漫從小沒爸媽,貧窮窘迫,遭人白眼,會被人追着叫孤兒,殺人犯女兒,破鞋孩子……

被欺負的滋味,她太懂了。

所以,她欺負他了嗎?

怎麼可能?

我有什麼本事欺負樊淩宇啊?

她在内心為自己辯解。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小護士尖銳的充滿醋意的聲音響在耳畔。

程雪漫目光重新聚焦,樊淩宇正在用紙杯小口喝着水。

她也感到口渴,站起身,擰開保溫壺蓋子,拿出一隻紙杯,倒了半杯水。手指搭在紙杯邊緣的瞬間,她愣了一下,端起來湊到嘴邊喝了一口,水都冰牙縫。

她想起接水時,她前面站着大爺,拿着巨大的暖壺接水,之後,她身後有小護士在那陰陽怪氣,她也沒看水箱的溫度,直接就接水了。

想來是開水沒有了,她接到了一壺冷水。

程雪漫看着樊淩宇,他還在小口喝着,明明是涼水,居然也喝得津津有味。

“樊淩宇,你是不是覺得,我欺負你了。”

樊淩宇擡頭看她,慢慢地搖頭,“沒有啊,沒有欺負我。”

他一副警惕的樣子,加上頭纏繃帶的傷員造型,看起來更像被霸淩了似的。

“這麼涼的水你也喝?”

“我熱。”樊淩宇說完,猛地一口喝完杯子裡的水,頭上傷口嘶嘶地冒涼風。

“那我問你,你來幹什麼?”

樊淩宇眼珠轉了轉,程雪漫緊蹙的眉頭像壓在頭頂的陰雲,他頓了一下,想到了标準答案:“我來采風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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