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可放棄,不再白費力氣。
天色這時候已經有些昏暗,張亦可猶豫了一下,回房間,把房間内重新裝置成昨天晚上的樣子,從裡面堵得嚴嚴實實,盡量給自己留出安全空間,準備睡覺。
肚子不斷發出咕噜的聲響,不停地催着張亦可進食;喉嚨腫痛,嘴唇翹皮,提醒張亦可該要喝水了。
張亦可清楚這一切,也想到了解局的辦法,但現在還不是時間,她得先确定另外一件事。
當然,張亦可也是在擔心,假如她那個辦法不能解局。她這麼早就知道了這個悲傷的真相,張亦可害怕她會無法熬過剩下的時間。
不管怎麼說,那至少意味着希望。
但實在是睡不着。
肚子咕噜響的聲音太有存在感,嘴唇也已經開始細細密密地疼,張亦可擡手摸了一把,手指上沾上許多紅色血線。
歎了口氣,張亦可持續不間斷地在身上塗抹藥酒——再這樣燒下去,本就處于極度缺水狀态的身體一直得不到水分補充,張亦可覺得自己可能兩個小時之後就會暈死過去。
幸好這裡的藥酒足夠多。
而且,這裡的藥酒,酒味格外得重,相比較之下,藥味反而淡得幾乎要聞不到。
——也可能是因為酒味更具有刺激性,張亦可不通氣的鼻子現在隻能聞到這個味道。
但張亦可覺得更大的可能是因為這裡沒有藥物——說真的,她都懷疑這玩意不是藥酒……就這離譜的神經地方,很難說。
要不是因為成分不明,張亦可都想現在就往嘴裡灌一口解解渴。
塗抹了不知道多少遍,張亦可累得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外面還沒有光亮,可能是在半夜,後來她根據時間大概估算了一下,那時候應該是三點到四點之間。
醒了以後張亦可就繼續塗抹藥酒,她感覺身體溫度已經降了不少,但還是有一點發熱,所以不能停。而且,張亦可害怕自己突然再燒回特别高的溫度,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
幸好最後沒有那樣。
張亦可捱到天光大亮,外面已經有太陽升起——她看到了一抹金色,應該是太陽的緣故。
張亦可艱難站起來,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得特别嚴實,拿着菜刀,來到窗戶面前,用刀柄在窗戶上狠狠敲下去。
但她又餓又渴,力氣流失得實在是太嚴重了,這一刀柄下去,玻璃紋絲未動。
張亦可猶豫一下,轉換了位置,改用刀尖。
她印象中,公交車上的破窗器标注的破窗位置是窗戶邊角——但她也不太清楚那是不是隻是随意地找了一個不礙眼的位置,她沒有刻意去了解過。
不過,不妨礙她嘗試。
張亦可把刀拿得遠了一些,用刀尖對準玻璃左下角,又後撤一段距離,深呼吸幾口氣之後助跑起來——
刀尖落在玻璃上,玻璃上面出現幾道碎裂的痕迹。
有希望。
張亦可休息了一會兒,重複剛才的操作。
三次之後,張亦可終于成功把玻璃敲破,碎玻璃渣在她裸露在外的眼皮上擦過,劃破皮膚,流出鮮血。那片皮膚有着很明顯的痛楚。
張亦可無暇顧及,順着自己剛剛敲出來的窟窿,從這間屋子裡逃了出去。
到外面第一件事,張亦可先找到一個公用的紙闆子,想要打電話求救,卻又不知道能夠找誰。還有最關鍵的,她沒搞明白這紙闆子怎麼才能用……
然後,她想要知道紀梧的情況,但她也沒辦法聯系到紀梧。
真是,她們怎麼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交換住址!
張亦可在内心暗道失策,徒步沿着路邊向前走,是她要去上學的那條路。這是她在這裡最熟悉的地方之一。
在超市門口停下,張亦可進去,确定大家都是隻拿東西不需要付錢以後放下心,在飲品區拿起一瓶礦泉水,費了大力氣擰開,扯下自己圍住下半張臉的那塊布,毫不遲疑往嘴裡灌。
一整瓶礦泉水全被喝完,張亦可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他穿着超市裡面的工作服,沉聲提醒:“請把物品拿出去,超市内部嚴禁食用和飲用任何東西。”
張亦可轉身,順便擡頭,掃了眼他的工作牌。
【姓名:劉宇凡
職位:SC1507311】
“好的。”張亦可說:“不好意思。”
劉宇凡沒說話,看着她從頭到腳的裝扮,露出詫異的表情。
張亦可餘光四掃,把超市内僅有的幾個人和自己做了對比……和他們服裝整潔對比,自己這樣子确實有點奇怪。
有心要轉移話題,張亦可晃晃手中的瓶子,問:“請問垃圾桶在哪?”
劉宇凡愣住。
張亦可又問一遍:“請問垃圾桶在哪?”
劉宇凡呆呆反應過來,給她指了一個方向。
張亦可走過去,把空瓶子扔裡面,又折回超市内部挑了幾個面包,用袋子裝好,再塞進去幾瓶礦泉水,拿着就要離開。
誰料她才剛走到門口,就被劉宇凡抓住了手腕。
他問:“你是在……被回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