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則拿出自己的工作牌,當着丁則的面卡在衣服上,讨好地笑了笑。
孫倩:“……你今天腦子壞掉了?”
丁則否認,“沒有,就是突然找到了牌子,不留在身邊擔心下次還找不到。”
随即有人說:“倩倩你快把牌子扔了吧,不然每次他們都诓你做事。”
孫倩沒動,但是面無表情地表明态度:“下次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你們牌子找不到,帶着我的去。”
四下掃視一眼,孫倩問:“誰去帶人了?”
“老六和老三。”打麻将總輸的那位朝着門口擡了擡下巴,表情繃緊起來,聲音也變冷,“人來了。”
門被打開,江别和趙青山從外面被推進來。
身後跟着一男一女——或許不能說“跟着”,而應該說是“押送”。
那兩人面色不虞,一進來就哐地關上了門,大步來到空着的凳子旁邊,坐下去。
随着他們的動作,衣服上的雪簌簌落了一地,在暖和的房間裡立刻融化,變成一滴一滴的水珠。
孫倩轉過身,擡眼看向江别和趙青山,“我當審判誰呢,原來是你們。”
打麻将總輸的那個人從麻将桌上翻過去,順手抓了兩個麻将攥在手裡,直接倚靠着麻将桌坐下,嘲諷地看着房間裡唯一站着的兩人,笑嘻嘻地問:“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不在外面,自己做的事情就沒人知道啊?”
話音落下,他手掌倏地收緊,麻将在他手中碎成顆粒。他微微張開手掌,顆粒一點點落下,在空氣中連成一條線,聯結的另一端是地面,堆積成一個細小的沙包。
那感覺,就像是倒懸後的沙漏。
“十八。”孫倩朝着他的頭拍了一巴掌,語焉不詳地叮囑:“手掌再收緊一點,不然沒等我們問出什麼,時間就到了怎麼辦?”
江别和趙青山臉上血色全失,雖然還活着,看上去卻已經和死人差不多了。
丁則坐在孫倩另一邊,與他之前在學校面對張亦可那時表現出來的刻意造作不同,這時候的他格外深沉,眼皮輕擡看向江别和趙青山,“你們自己交代還是我來審?”
片刻的寂靜過後,江别說:“沒什麼好交代的。”
她一隻手從小臂那裡開始别在腰後,另一隻手自然垂落,看上去狀态緊繃,其實暗示堅定。
趙青山沒說話,但是在身形遮掩之下,抓住了江别藏在身後的手,緊緊握住。
房間内響起搓動麻将的聲音,不知道是老六還是老三中的誰催促着喊了一句:“一缺三!你們三個快點!”
十八偏頭看孫倩,攥有麻将碎屑的那隻手腕輕輕搖晃幾下,挑了挑眉。
孫倩擺了擺手,随意地轉過身,“我不管了,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她說完就轉過身,摘下了自己的工作牌,在對面人的注視之下,扔到桌子下面,明目張膽地當看不見。
丁則在她身後看着這一切,低笑一聲,站起了身。
十八把手掌全部張開,顆粒倏然全部落下,那條線變得更寬,地面上的沙包範圍擴大。
十八和丁則一起朝趙青山和江别走去,抓着人往外面拎。
孫倩的聲音驟然響起:“對了,你們違規也要告訴她真相的人,在今天早上,被她的兩位母親用自己的命下了詛咒,願望是她永遠被回收。”
江别和趙青山身體僵硬,一時無法動作。
十八和丁則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拽着人的後脖頸就把人拎了出去,丢出門外。
坐回麻将桌前,十八“啧”了一聲,“少兩個還怎麼玩兒?”
丁則:“三分鐘,等我一會兒。”
三分鐘後,他起身走到門外,再回來時手中拿着兩個麻将,一邊上抛一邊笑着道:“夠了。”
屋外,雪勢越來越大,地面被雪鋪平,看不出一點奇怪的印記,也看不到任何有人存在的痕迹。
·
下午三點,紀梧家中。
房門被緊緊鎖住,紀梧拉拽不開,跑進廚房拿起菜刀,對準玻璃猛烈地往下砸,直到出現豁口供她離開。
出去以後,雪已經停了。
紀梧一路飛奔,在厚重的雪地中努力跑得很快,身後留下一串歪七扭八的小腳印。
半個多小時過去,紀梧來到印象中和張亦可交換過的地址,拍了拍門。
裡面沒有一點人聲。
她轉過身,在門口坐下,也坐在了雪中。
雪人在她前方站立,手臂長短不一,看上去怪異,脖頸處似乎還有不知道怎麼出現的裂痕。
紀梧盯着看了一陣,站起身走到雪人旁邊,把它的手臂長短進行了調整,直到兩邊變得一樣長才停下。
接着她捧起一捧雪,把雪人脖頸處的缺口填補完整,又在上面的雪球上劃出眉毛、眼睛、鼻子,還有笑着的嘴唇。
往後退了兩步,仔細觀察還有哪裡不對勁,最後在兩邊補上耳朵。
紀梧轉身準備離開,又突然停下,盯着雪人看了很久很久,才下定決心朝前邁出腳步。
“抱歉,可能你是有主人的,但我還是要這麼做。”紀梧用手在雪人最下面寫上“張亦可”三個字——她不知道這樣有什麼意義,隻是在那一瞬間,就是想要這麼做了。
安靜瞬間,為了讓自己方才的行為有那麼一點代表不了什麼的意義,紀梧拍怕雪人的頭,笑着說:“好好出生,好好等我。”
“或者,直接離開這裡吧。”
“那樣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