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丹和沉默瞬間,問:“你一直不睡覺,就是想問這個?”
張亦可點頭,看着她的眼睛,沒有感覺出排斥以後問:“可以嗎?”
丁丹和安靜地看着她,過了一會兒才問:“發生什麼了嗎?”
張亦可在内心做了一下權衡,确定“請人幫忙之前要說清楚原因”這件事更重要,于是說:“我感覺張一不太對勁。”
“哪裡不對勁?”
“說不上來。”張亦可說:“隻是在她身邊的話,我會覺得自己特别危險。”
丁丹和意味深長地看着她,許久後感慨一般地問:“難道我就安全了嗎?”
張亦可:“……”
講真的,她并沒有這樣覺得。
但是,難道她現在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沒有。
完全沒有!
張一肯定是不安全的,自己身邊剩下的人,就隻剩下錢玉溪和丁丹和。
不說錢玉溪曾經有過要殺她的想法所以危險,哪怕她不危險,她很顯然也是不會過來幫忙的。
所以,隻有丁丹和了。
張亦可完全沒有任何選擇。
但或許……或許是有一點點的吧,因為那天晚上丁丹和的主動幫忙,張亦可心中的天平隐隐往她那邊傾斜了一些。
張亦可知道自己這樣無恥,且讓人無語。
畢竟之前張一對她比較好的時候,她最親近張一。現在張一那邊有了不确定性,她又因為丁丹和對她提供過幫助而傾向于她更多……
這樣看着,她似乎就是挺無恥的。
張亦可自己也這麼認為。
但她并不為此而感到羞愧或者内疚。
在這個世界,她的首要目标,就是活着。
于是面對丁丹和的這個問題,張亦可選擇讓自己更加無恥,她說:“我相信你。”
丁丹和怔了怔,沒再說什麼。
張亦可又問一遍:“可以嗎?”
丁丹和沒有給她肯定答複,隻是道:“再說吧。”
“好的。”張亦可理解她,沒有再勉強,點點頭,說:“謝謝你。”
丁丹和依舊沉默,隻是起身,把房間内的燈調暗。
這天晚上,丁丹和仍然沒有摸魚,張亦可又一次睡了很好的一覺。
次日是周四,第二個月的最後一天。
張亦可醒來的時候,丁丹和還沒有離開,但也沒有說晚上會不會提早過來。
張亦可也沒有問,隻是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說了她以前從來沒有說過的一句話:“祝你平安。”
丁丹和動作明顯停滞了下,然後打開門離開。
在她之後過來的錢玉溪表現一切如常,隻是在最後下班那時,有着很明顯的依依不舍,甚至連連回頭看了很久——看得張亦可心裡不由發毛。
好在不管她有多麼留戀,也還是離開了。
張亦可松了一口氣。
但沒等那口氣松得徹底,她又把那口氣提上去了。
因為張一站到了她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如果方才錢玉溪在的時候,張亦可還是心裡發毛,那麼現在的她,心裡的毛已經猶如春天的楊毛一般,從根源處脫落,紛紛揚揚飄灑開來,并且後續供應還是源源不斷的。
偏偏這時候張一還問:“餓了嗎?要不要吃泡面?”
張亦可哪還敢吃?
果斷搖頭,說:“我不餓。”
“那就先不吃吧。”張一看了看鐘表,“不着急。”
兩相無言。
氣氛相當尴尬。
張一皺了皺眉,問張亦可:“怎麼不說話?”
張亦可張張嘴,不知道能說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思考許久,才憋出來一句:“有點渴了。”
“我給你倒水。”張一說。
“等等。”張亦可覺得自己還是應該保障身體能量的補充,問:“沖奶粉可以嗎?”
張一盯着她:“餓了?”
張亦可循着本能滋生的警示搖頭,說:“水沒味道,想喝點有味道的東西。”
張一點點頭,說“好”,接着去給她沖奶粉。
奶瓶拿過來以後,張亦可喝奶喝得奇慢,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是在故意拖延。
但張一沒有這麼想,她隻是笑着感歎:“真可愛。”
張亦可:“……”
這句話真的透着一種驚悚的感覺!
而且,以前的張一會誇她可愛,但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誇她可愛!
張亦可不覺得是因為自己心理作用,而是現在的張一,真的由内而外散發着一種仿佛變異了的恐怖感覺。
幸好喝奶的時候可以借着這個原因不用說話,張亦可多少有了一些心理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