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張亦可隻能忍耐下來,用另一種方式發洩出去——哭。
張亦可哭得已經可以說是慘烈了。
她剛哭幾秒鐘的時間,丁則就立刻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拎到了教室外面。
“别哭了。”丁則生硬地說,仿佛是在下指令。
張亦可懶得搭理他,繼續哭,無論丁則說什麼都不管用。
丁則無奈,在教室内有不對勁的趨勢起來之前,動作飛快地把張亦可拉到了辦公室。
“啪”的一聲響,是丁則随手拿起教具摔在辦公桌上,他惡狠狠地說:“别哭了!”
張亦可哭得正盡興,被他冷不丁這麼來了一下,委實是吓了一跳,堅持許久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
張亦可無言,在丁則煩躁的眼神下默然兩秒,笃定這人隻能吓唬自己而無法真的動手,張亦可眼睛一閉,嘴一張,繼續哭,并且開始享受哭的狀态。
“啪——”
丁則又摔教具。
早有防備的張亦可沒有再被吓到,但她做出被吓到的樣子,哆嗦一下,然後憋着勁兒抽抽嗒嗒地哭,這麼哭了三兩秒,她嚎啕大哭,哭聲震天。
丁則重複操作,張亦可也重複操作。
兩人你來我往,最後是丁則先敗下陣來。
丁則去拉張亦可的手,張亦可不讓他拉,非常排斥地甩開,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甚至還“啪——”地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
這時候時間還早,趙六還沒有過來。丁則四下掃視一圈,沒有任何人可以供他甩攤子,于是蹲下.身,對張亦可說:“我給你媽媽打電話,讓她來看你好嗎?”
他語氣沉沉,本意是威脅,還是無比赤.裸裸的那種。可張亦可裝作聽不懂,一邊保持着自己原來哭的架勢,一邊讷讷點頭,還在間隙之中補充一句:“他媽媽也應該過來。”
丁則很明顯地表情凝滞了一瞬。
但張亦可已經轉身,蹭蹭蹭跑回教室,站在講台上面哭了起來。
丁則跟着她跑回去,要把張亦可重新拉走,可是張亦可手掌牢牢抓住桌子,對要拉自己的丁則不停踢踹,讓他哪怕是抓到自己,也沒辦法輕易把人拉走。
僵持之下,張亦可目的達成。
教室内響起成片成片的哭聲。
丁則一個頭兩個大,放棄和張亦可糾纏,想要先去哄下面的。
張亦可立刻哭得更大聲,教室内其他孩子也馬上一起哭得更大聲。
丁則:“……”
無奈,他隻能重新将精力集中到張亦可身上,而且不再是之前那樣粗聲惡氣的威脅,而是好聲好氣勸慰:“不要哭了好嗎。”
張亦可裝傻,“他媽媽要過來了嗎?”
丁則:“……”
實話實說,作為老師,他是不希望和家長有太多交流的,那樣很煩,而且對他而言,他本來就不是必須要和家長有那些交流的。但是現在,看着面前人濕潤的睫毛,丁則知道,如果自己說一個“不”字,這人就會立刻哇哇大哭并且帶動着下方的一群人哇哇大哭到他崩潰。
丁則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對張亦可的威脅,非常後悔。
但是無濟于事。
丁則隻好點頭,說:“對。”
張亦可停下哭泣,委屈地看着丁則。
丁則本想渾水摸魚,就這樣算了,他趕緊把下面那群孩子哄好就完事,可他才剛走出一步,張亦可就又開始大聲哭。
“……”丁則拿出紙殼子手機,“我現在就通知他爸爸。”
張亦可反擊他習慣了,順口糾正:“媽媽。”
丁則:“他沒有媽媽。”
張亦可表情空白一瞬,在心裡後悔自己竟然把這件事忘了。好在丁則的表情并不像是認為有什麼問題的樣子,于是張亦可沉默,不再說話。
打過電話,丁則下去哄那群孩子。
但因為人數過多,任務量還是太大,丁則哄了好久也沒哄完,幸好這時候趙六來了,丁則才終于緩了口氣。
接着他計劃開溜,悄默聲地挪到了門邊,一隻腳擡起,在落地之際,被人拽住了衣服。
他回頭,拉他衣服的人是張亦可。
“……”
張亦可從他挪第一步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人想要幹嘛,她在後面默默看着,見他終于到了門邊,才跑近前,一把拽住他。
看着他難言的表情,張亦可特别暢快。
當然,這不能從表情上面表現出來,張亦可仍然是眼角含淚的,聲音也委委屈屈地帶着哽咽:“丁老師去做什麼?”
但是聲音特别大,像是吼出來的一般,幾乎蓋過了教室内剩餘的所有的彙總在一起的哭聲。
然後,張亦可表情變得疑惑,為自己怎麼突然發出這麼大聲音而詫異。
正在努力哄孩子的趙六聞聲扭頭,看着門口的丁則,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丁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