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身體猛地輕微顫動一下。
張亦可又問:“你是趙六嗎?我可以相信你嗎?”
趙六嘴唇張合幾次,最後說:“可以的。你相信我。”
張亦可想自己猜測的是對的,虛影的确無法看着他們把所有人間接殺死,而且她突然想起來,回收行動是有時間限制的,現在應該是到時間了。
她收回刀子,卻沒有完全松懈下來,保持着看起來狀态輕松随意、但實際上隻要她想她就可以立刻拿刀捅人的姿勢和警戒度,對趙六輕輕笑了一下,滿懷信任地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可以相信你。”
趙六恍惚一下,最終從她身旁走遠。
再回來時,她身旁站着孫倩和丁則,他們三人面對着尤宜嘉繃緊表情。
後來是張亦可先開口,“想說什麼……”她語氣加重,面帶微笑,“老師。”
孫倩說:“你真的很讓我意外。”
張亦可:“這怎麼說?”
孫倩:“我親眼看到你被殺死的,可你現在竟然還是活過來了,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張亦可說:“或許是托您的福。”
“油嘴滑舌。”孫倩冷聲評價,而後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搖了搖頭。
丁則看着劉宇凡,問:“你們認識?”
劉宇凡也不是沒腦子的,當即便圓滑地說:“一個班級裡上了這麼久的課,怎麼可能不認識。”
丁則又問:“你知道你會面臨什麼嗎?”
劉宇凡搖頭。
丁則怪異地笑了一下,拉着孫倩轉身離開。
趙六沒有動作,無聲看了張亦可一段時間,最終問:“紀梧在你家裡,是嗎?”
張亦可點頭。
趙六這才輕松地笑了一下,說:“那就好。”
接着她也離開。
劉宇凡後怕地腿軟起來,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張亦可平複了一下心情,半蹲下來,對劉宇凡說了他夜裡可能還是會再次遭遇回收的事情。
劉宇凡聽完笑了一下,“所以我還是逃不過,對嗎?”
“不一定。”張亦可說:“我曾經就逃過去了。”
劉宇凡突然恍惚了一下,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不甚清晰的小孩子模樣的女孩,那張臉在這時候慢慢和張亦可的臉重合上,他恍然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張亦可:“……”
“你是還想再挨一巴掌嗎?”她冷冷道。
劉宇凡想起自己挨過的巴掌的滋味,“還是不了。”
他說完就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于是和張亦可無聲對視了一兩秒,直到張亦可一手支地要站起來的時候才突然問:“你今天夜裡也會遭遇那些嗎?”
張亦可點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今天夜裡,是紀梧值班。
張亦可暫時想不到怎樣解決這個難題。
劉宇凡:“你在擔心?”
“你不擔心嗎?”張亦可反問。
“擔心。”劉宇凡落寞地說:“我還挺怕的,如果早知道逃不過,還不如剛才就被回收,也省了許多力氣。”
“不過還是謝謝你。”劉宇凡說:“能夠在死前為自己這麼拼一把,挺開心的。”
張亦可沒有說話,起身離開了。
放學後張亦可跟着周芷蘭回家,看到紀梧就忍不住難過。
紀梧猜到什麼,問:“你遇到回收行動了?”
張亦可點頭,“我逃過去了。”
紀梧明白了,正要對張亦可微笑,安慰她,突然感覺衣服口袋裡面震動幾下。
她從口袋裡摸出紙殼子手機,低頭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它下指令了。”紀梧對張亦可說:“沒關系的,還有時間,我們好好想想怎麼應對。”
張亦可回想起上一世的經曆,對紀梧道:“你現在去辭職。”
“那還會有别的人過來。”紀梧搖搖頭,說:“還不如我在這裡。”
張亦可實話實說:“我對你下不了手。”
紀梧輕笑一聲,“我也是。”
張亦可又仔細想了一遍上一世的經曆,每處細節都不放過,發現似乎也不是完全無法解決。
她突然想起來,這一世錢玉溪消失的那一天,剛好是她好好地度過兩個月的時間那天。
而這時,紀梧正巧畢業。
張亦可現在想想,錢玉溪那時應該是生命走到了終點——她從來沒有暴露過自己,錢玉溪不會知道她就是曾經的張亦可,所以不存在她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辭職這一說法。而且,張亦可自認為她這一世在錢玉溪面前的表現很好,是一個乖巧的孩子,所以錢玉溪也犯不着重新開啟另一挑戰,放棄自己去給别的孩子當母親。
按照這個時間推算,那個時候,是自己距離第一次死亡後三個多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完全不夠錢玉溪從“孩子”成長為“大人”。
所以她應該并沒有因為回收任務失敗而被回收。
可能隻是記了失誤,也可能連失誤都沒有被記。
張亦可不确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