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累積三次失誤,才會失去一個月的壽命。
這是一個他們可以卡bug的地方,意味着至少有兩次的失誤,是不會對紀梧造成影響的。
張亦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紀梧。
紀梧聽完後說:“我不做這次的任務。”
“不,你要做。”張亦可說:“但我也會抗争。”
她想要複刻上一世的情況——因為自己的努力她才逃過一劫——這種情況下,紀梧或許連一次失誤都不會被記。
紀梧明白了。
隻是她們還是有一點意外,因為這天晚上,周芷蘭也沒有離開。
張亦可突然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她把這種感覺的産生歸咎于周芷蘭,因為她突然的不一樣的表現。
她記得,她上一世被真正回收的那次,就是張靜敏和任意兩人一起的。
這一次……周芷蘭也會那樣嗎?
張亦可很想要繼續相信周芷蘭,可她和周芷蘭到底還是沒有太多信任基礎,那一場同生共死的經曆不足以讓張亦可在這個時候面對這種情況還決然地相信她。
張亦可拉住了紀梧的手,紀梧輕輕握住她大拇指,張亦可感覺自己放心了一些,信心也多了一些。
夜裡,她如常睡覺。
然後意料之中地被冷水澆頭潑醒。
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感受到了兩個人的呼吸。
濃重又熟悉的藥酒味道傳入鼻腔。
肩頭被人按住。
張亦可屏住呼吸,等待自己的機會。
突然,藥酒味道一瞬間更強烈地蔓延開來,争先恐後地往張亦可鼻子中鑽。
張亦可甚至已經感覺到了那冰涼的觸感——但她知道自己身上沒有被人塗抹藥酒——她沒有感知到那些動作。
可空氣中的藥酒味道實在太過刺鼻。
張亦可低聲喚道:“紀梧。”
紀梧沒有回應她。
反而是張亦可聽到了屬于紀梧的比剛才急促一些的呼吸聲,又聽到她聲音極輕地、不可置信地喊了一聲:“……周芷蘭。”
張亦可聞聲猛地坐了起來——紀梧的聲音裡面分明還有害怕!
這時,按在她肩頭的那隻手拿開了,周芷蘭也開口說話了。
“我不知道這藥酒有什麼魔力,但它可以用作回收是真的,”她似乎有些輕松,好像還笑了一下,“平時的藥酒可沒這種功能。”
“張二。”張亦可聽到她喊出那個屬于自己的虛假的名字,随後說:“别忘了我們的交換。”
“我不想再這樣活着了。”周芷蘭聲音顫抖着說:“真的不想了。”
張亦可從床上走下來,憑感覺抓住了周芷蘭的手,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問:“疼嗎?”
周芷蘭似乎是細細感受了一下,聲音裡帶着些釋然,笑着說:“如果這是最後一次的話,我感覺很不錯。”
張亦可無法肯定地告訴她這一定會是最後一次,她想了想,說:“我陪着你。”
可周芷蘭沒有回應她這句話,又喊了一聲:“張二。”
張亦可皺了皺眉。
這不是她的名字。
但在别人看來,她就叫這個名字。
很快,沒有得到回複的周芷蘭又那樣喊她:“張二。”
這時候她的聲音已經能夠聽出她在強忍着的痛意。
張亦可應了一聲。
周芷蘭說:“這應該是我最快樂地奔向死亡的經曆。”
“謝謝你們。”她說:“張二,紀梧。”
紀梧應該是已經握住了她另一隻手,張亦可聽到紀梧的聲音:“也謝謝你。”頓了一下,她又道:“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張亦可想起自己今天夜裡對周芷蘭的兩次懷疑,開口:“對——”
她突然停住話音,感覺周芷蘭在現在這個時刻應該是不想聽這些的,于是在卡殼以後,循着紀梧的話題,說:“對的,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周芷蘭笑出了聲。
也是在這時,她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痛吟聲一聲高出一聲。
聽得張亦可和紀梧心裡一直發顫。
但這時候她不知道哪裡來的意志力,身體猛地繃緊了,十指猝然反握住張亦可和紀梧抓着她的那隻手,聲音有些高,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在喊:“張二!紀梧!謝謝你們……”
張亦可心中百味交雜。
她不能完全地告訴周芷蘭自己一定可以改變這些,讓她心願成真。
但或許,她可以告訴周芷蘭,自己并不叫張二。
她差點就要說出聲了,又生生忍住。
她擔心,虛影還是在看着她們。
……
張亦可無法把這件事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