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猶如墜入冰窟,張亦可冷汗涔涔,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你怎麼了?”
有小孩子脆生生的聲音在問,似乎有兩道,張亦可循聲看去,眼前焦點緩緩凝聚。
和她父母長相相仿的兩個小孩子出現在眼前,張亦可被這長相刺激,回想起自己意識不清醒之前的事情。
那時她爸問她:“你不是說什麼都不願意結婚不願意談戀愛嗎?那現在的你又在做什麼呢?”
以一種嘲弄伴着譏諷的語氣。
張亦可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在記憶中見到過他這樣的,但她竟然有了一種油然而生的熟悉感。
她現在還想不起來為何熟悉,張亦可就沒有再接着想了。
反正現在面前的她爸已經不是那種表情了。他很擔憂的樣子,五官都皺成一團,很有些喜感,但張亦可笑不出來。
她隻覺得疑惑又悲哀。
因為她媽臉上也是一樣的擔憂。
張亦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明明很關心在意自己——張亦可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對她的愛,可後來他們表現出來的那些卻是不斷地對自己施加傷害?
為了一個不相幹的相親對象那樣貶低她,為了逼她去相親不讓她進家門,還有……為了讓她聽話,甚至可以給她設置陷阱套路她讓她認為她生病了。
張亦可覺得這一切都太荒謬,太離譜。
可是現在,他們為自己來了這樣一個恐怖的世界,即便身份倒轉,他們變成孩子,身體内擔憂自己的本能卻還是在。
張亦可真是不懂他們。
她蹲下.身,和她變成小孩的父母平視,輕聲說自己沒事。
沒想到她的話才剛說完,張旭勇和李怡就立刻變了臉色,擔憂不再,又變成陰沉的冷臉。
張亦可心裡也氣,她站起身,沒好氣地說:“我現在在幹什麼?!”
她回答她爸之前的話,用她爸對她說過的句式:“要不是為了你們,我何必結婚?到頭來反倒變成我的錯了!”
張旭勇驚詫地擡頭看她,因為是小孩子的臉,做起表情的時候就格外生動。
“你們都知道這不是正常世界了,又為什麼要用正常世界的規則來看待它呢?”張亦可說:“我要是不找個人結婚,就隻能給你們兩個中的一個當監護人,這裡那麼奇怪,如果沒有我陪着,剩下的那個人很容易就會死!”
張旭勇不怎麼相信地看着她,表情俨然在說“編的吧?”
張亦可:“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你們現在不相信,可以等到四個月以後,到那時會知道。”
張旭勇和李怡都沒有說話。
張亦可也不想說,但還是害怕他們在這裡出意外,就問:“昨天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
張旭勇搖頭,李怡看上去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也搖了搖頭算作回答。
張亦可蹙眉道:“任何你們覺得奇怪的事情都要告訴我,不然随便一點意外就有可能導緻你們死亡。”
“知道了你趕緊出去吧。”張旭勇不怎麼耐煩的樣子,“我和你媽說會兒話。”
張亦可還想再叮囑一些,可現在這個情況,隻怕自己說什麼他們都不會當回事。
她隻能出去,在心裡盤算着要怎麼做才好。
張亦可走進李怡的屋子,給她收拾了房間和書包,把她的工作牌拿出來放在門口的桌子上,又返回房間,在她的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把自己在這裡遇到過的危險簡單寫了下來。
寫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麼,把這一份團起來扔掉,換作左手,飛快地又寫了一份。
她過去廚房,把這張紙拿給劉宇凡,“麻煩你過會兒把這張紙拿去讓他們看,就說是你寫的。”
劉宇凡笑了笑,答應下來。他看了一眼鍋裡的雞蛋,說:“快要好了,你再過兩分鐘關火,我現在趕緊拿過去讓他們看。”
吃過早飯,張亦可和劉宇凡一起送張旭勇和李怡去上學。
張亦可本來想自己去,又害怕路上再起争執,他們這一路都要帶着工作牌,到時候很容易被發現。所以最後還是叫上了劉宇凡。
劉宇凡沒什麼不樂意,挺開心地就跟着去了。
回來以後,劉宇凡說:“你趴桌子上面睡肯定不舒服,去補會兒覺吧。”
張亦可哈欠連天,便沒有同他客套,留下一句“有事叫我”就回了房間。
張亦可這一睡就是一上午,醒來的時候距離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劉宇凡又搬了一根樹樁進來,在用鋸子鋸木頭,他腳邊已經放了兩個木墩子。
張亦可問:“這是要做什麼?”
“凳子。”
“怎麼不叫我?”
劉宇凡笑了一下,“借鑒你昨天的辦法,不費勁,就沒喊你。”他聲音剛落下,鋸子圓滿完成使命,兩個木墩子從切口處分開來。
“成了。”劉宇凡搬着一個木墩子挪到自己屁股下面,坐了上去,“就是有點磨褲子,但是能用了。”
張亦可被逗出了兩聲笑,“你去歇一會兒,我來打掃。”
劉宇凡說好,起身進了衛生間,裡面傳出嘩啦啦的水聲。二十分鐘過去,劉宇凡出來,頭發半幹,幾縷聚在一起的發絲耷拉在額前,膚色因為剛被水洗過透着非同一般的白,看上去整個人十分清爽。
他臉上帶着笑,問張亦可:“想吃什麼?”
張亦可回頭的時候,愣了愣神。
鑒于她在網上看到過太多太多的清爽型帥哥——雖然在濾鏡和角度的作用下真假不論,但确實看着十足養眼就是了——張亦可養成了“風不會動幡不會動我心更不會動”的超強本領,所以很快就回過神,“都行。”
“那我就随便做了。”劉宇凡轉身往廚房走。
家裡沒什麼食材了,劉宇凡就做了炒方便面,味道還行,張亦可是真的有點餓了,吃了兩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