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點頭後就往外走,看到這,張叔婉拒了夏自秋讓他也留下吃飯的邀請,追上時槐,“小夥子,我和你一塊走吧。”
出了小洋樓,張叔搓了搓手,“小夥子,你是上城區來的吧,你身上别的徽章我認識,是監察局的吧。我兒子也在監察局,你認識不。哎呀,我也很久沒見我兒子了,想得很啊。你們的監察局生活咋樣啊,吃的好嗎,我兒子嘴可挑了,隻吃我做的飯。”
張叔的絮叨沒有引起時槐多大的情緒波動,隻在聽到監察局這個詞的時候開口,:“監察局的義務是管理能力者,消滅惡獸。每個進入監察局的人都有為和平犧牲一切的覺悟。”
張叔恍然大悟,“我知道的,小夥子,我兒子幹的是偉大的事。”
他的嘴角含着笑意,看看時間,“哎呦,時間要來不及了,小夥子,我不和你聊了。”
張叔心裡想着:明天就能見到兒子了,得給他準備點吃的帶回去,也不知道那臭小子在哪裡過的怎麼樣,消息都慢慢不給他發了,以前可是非他做的飯不吃。這樣想着,張叔眼角爬上了高興的細紋。
微風輕輕吹過張叔眼角的皺紋,卷起地上的落葉,張叔乘着風走,沉浸在要見到兒子的快樂之中,幻想着和兒子見面的場景。
時槐從車上拿了點心盒,往小洋樓走去,他并不太理解張叔說的話,也不知道張叔為什麼要和他提起自己的兒子,這件事就像沉到湖底的石頭,沒有在時槐心裡留下一點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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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洋樓裡,三人坐在桌子前等着時槐把點心盒拿來,丘一一看着桌上豐盛的飯菜,“張叔對你是真好啊,自從他兒子去了上城區,我感覺他的拳拳父愛都釋放到你身上了。”
一般來說,所有在聯盟出身的孩子在滿周歲後都需要做晶石活性檢測,如果出現活性高于60%的小孩,就要被送到上城區去,由科學院和監察局撫養長大。而低于60%,高于20%的小孩則需要父母在監察局的管理下按時給孩子注射稀釋劑,在父母身邊養到一定年齡後再送到上城區生活。
但張叔的兒子情況很特殊,他在15歲時,晶石活性突然從10%飙升至50%,引起了科學院的注意,要求他立馬到監察局任職。
因為科學院下發的資料冊,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進入監察局工作是一件很榮耀的事,也都知道晶石活性超過阈值的危險性,所以他們即使不舍,也很高興把孩子送到上城區去。
張叔也是如此,現在,已經過了三年,張叔的兒子也馬上要18歲了。
夏自秋閉上眼,臉色淡淡的,他想起了師父筆記本上記下的秘密采訪。
那對生活在下城區,需要定時給孩子注射稀釋劑的父母,他們說,一開始得知孩子要被送到上城區,雖然知道這是為了保障聯盟的安全必須要做的,但心裡還是一萬個不舍,但随着稀釋劑發揮作用,不舍逐漸變成了害怕。
一歲前,他們的孩子活潑可愛,會笨拙的向他們表達愛意,但在開始注射稀釋劑之後,他們的孩子不會對他們做的任何事做出反應,多數時侯,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無論他們做什麼,永遠都像看着和自己毫無關系的陌生人一樣面無表情。
他們快被折磨瘋了,甚至想要快點送孩子走。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周邊已經經曆過這些的父母,在他們問起時選擇閉口不談。
師父的筆記上寫着——直至我的采訪,那對父母都還陷在愧疚之中,他們蒼白着臉對我說:“方老師,我們很愛那孩子,一開始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都把自己吓了一跳,但之後這個念頭時不時的出現在我們的腦海裡。我們去問别的父母,問他們該怎麼辦。”
那對父母哆嗦着嘴唇,“但他們隻和我們說,會過去的。”
最後,他們苦笑着:“方老師,不瞞您說,上城區來人把他接走以後,我們居然感受到了解脫。”
夏自秋想着這些,心裡的愁緒飄散不去。方竹一直很寵着他,從來沒有讓他接觸過這種事情,不然也不會養出他龜毛精緻的性子。
夏自秋不知道為什麼方竹會在離開之前把筆記給他,他不知道現在做的是不是方竹期望他做的。
但至少現在,他會堅定的沿着這條路走下去。
砰,時槐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也拉回了夏自秋的思緒,他看了一眼時間,笑眯眯地對時槐說,“長官,還有1分鐘就到你吃飯的點了,你先坐下吧。”
時槐聽話的在夏自秋身邊坐下,夏自秋示意丘一一和韋冬淩先吃,自己則陪着時槐。
飯桌上的丘一一悄悄在桌子底下看着時間,秒表一轉到六點,時槐立刻反射性的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丘一一看着時槐,目瞪口呆。
吃飽喝足,夏自秋去衛生間收拾自己,出來卻看見時槐在整理碗筷。
他上前,發現時槐整理的順序和小雞一模一樣,甚至在整理完後默默的把頭伸到他的面前。
夏自秋猶豫地擡手摸了摸,時槐滿意地直起身。
夏自秋抿嘴笑了笑,怪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