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動靜響了許久才停下,車裡面被弄得亂七八糟,夜雨時整個人也是。
何剪燭解開了安全帶,将夜雨時憐愛地抱進懷裡,情難自禁地親了又親,不停地吻他紅潤的嘴唇、他汗濕的額發、他殷紅的眼角,不停地在他的耳畔低喃:“夜總,我喜歡你,我一定會更加努力工作,争取快點轉正,以後也要和你每天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一輩子在一起。”
夜雨時呼吸尚且不穩,張着唇,胸膛小幅度地起伏,在狹窄的空間裡與何剪燭交換着滾燙的氣息和汗濕的熾熱的體溫。
何剪燭親了親夜雨時的下巴,然後緩緩挪到夜雨時的胸前,在他心口的位置落下了虔誠輕柔的一吻:“夜總,我愛你。”
夜雨時身體一顫,莫名被戳到了,憋了許久沒掉下來的眼淚,忽然像是開了閘般争先恐後地全都湧了出來。
何剪燭吓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把人怎麼了,連忙撐着坐起來,把夜雨時輕輕抱在懷裡,抓過衛生紙給他輕輕擦眼淚,着急忙慌地親吻夜雨時濕潤的眼皮,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是哪裡痛嗎?”
夜雨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在比自己小的男孩子面前掉眼淚了,真是有夠遜的,連忙擡手遮住通紅的臉,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掉。
他即使是哭的時候,也是安安靜靜的,不會打擾到别人,甚至不會發出聲音,隻有一點輕微的哽咽聲,好像小動物換不過氣,漂亮的黑眼珠仿佛沁了水的寶石,鼻子和眼角都紅透了。
何剪燭心都要被夜雨時哭碎了,整個人堪稱手足無措。
他才剛哭完,怎麼又輪到夜總了?這玩意兒還實行的輪流制嗎?
而且比起他那拙劣卑鄙的演技,夜總這才是真的傷心了吧!
啊啊啊,他居然還是把老婆惹哭了!
他真不是個東西,能不能去死一死啊?!
不過在死之前,還是得趕緊哄好啊!
何剪燭這邊不知道在忙活什麼,但看起來又好像很忙的樣子。
夜雨時這邊卻還沉浸在羞愧和難堪中。
難堪于自己破天荒沒有維持住身為成年人的成熟穩重。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就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似的。
确實……挺委屈的。
他真的很喜歡阿燭,也從來沒有想過阿燭會不喜歡他。
他本來以為,自己終于也能夠在這個世界上被某個人喜歡了,結果就突然聽到,說一切都是誤會,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說不受傷,是不可能的。
隻是他一向習慣了當一個成熟的大人,習慣了将所有的渴望都埋藏在心底,機械但踏實地度過每一天。
可是現在……
真正與阿燭心意相通,真正體會到被全身心愛着的這一刻,他再也堅持不住了。
夜雨時忍不住用力抱緊了何剪燭,将濕潤的面龐藏進何剪燭的懷裡,攥着何剪燭胸口衣服的手指微微發着顫,嗓音也帶着輕顫,但還是努力維持着平日的平穩:“你當時說不喜歡我,我真的傷心了。”
何剪燭心髒狠狠一揪,愧疚和心疼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連忙收緊了雙臂,恨不得陪着夜總一起哭:“對不起,我再也不會說出任何可能會讓你傷心的話了!我當時真的太蠢了,喜歡了都不知道,我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我,都恨不得穿越過去給自己幾拳頭!”
“我不怪你,我就是……有點後怕,我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被抛棄了,”夜雨時頓了頓,嗓音低了一點,“我當時就在想,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也沒有辦……”
何剪燭突然猛地推開夜雨時的肩膀,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夜雨時,眼底暗潮湧動,充斥着從未有過的強烈占有欲和傾略性,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低語道:“不可能的,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一輩子都不可能,你别想了!你這輩子都隻能是我的!”
這還是夜雨時第一次見到何剪燭這種表情,不免有些愣怔,聽到何剪燭這仿佛電視劇霸總般的台詞,又有點想笑。
果然還是一個中二期的小朋友,這台詞該不是跟小紅的同人文學的吧?
真的在現實中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然而夜雨時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有一天試圖離開何剪燭的話,何剪燭或許真的會變态……
何剪燭挺有這個潛力的。
不過以夜雨時對何剪燭的寵愛程度,那一天是注定不可能到來的了。
這麼一會兒,夜雨時稍微冷靜了下來,想到自己剛才在何剪燭面前掉的眼淚,心态頓時有點穩不住了,捂着臉說:“對不起,竟然在你面前哭了,太丢人了,我明明要比你大好幾歲……”
何剪燭忽然捧起夜雨時的臉蛋,嚴肅地直視他的雙眼,學着他平時的樣子,一闆一眼地道:“夜總,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永遠都維持大人的樣子,你看我,都成年好幾年了,還不是在你的面前該哭哭,該撒嬌撒嬌。
“我喜歡依賴你的感覺,也希望你能從我的身上獲得安全感,我們是戀人,本來就應該互相依靠,不是誰比誰大,就一定要照顧誰,這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兒子,不是老攻,你說是不是?”
夜雨時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何剪燭總是有在嚴肅的時候突然把氣氛變得莫名喜劇的能力。
何剪燭垂下狗狗眼,自下而上地瞄了夜雨時一眼,戳戳夜雨時的手指:“而且……我其實也很想感受一下,夜總對我撒嬌,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夜雨時心一跳,臉忽然有點熱了,不知所措地碰了碰嘴唇:“這還是有點困難的……我從來沒有跟别人撒過嬌。”
何剪燭雖然有點失望,但心想也是。
夜總雖然體位在下面,但從未向他示弱過。
嚴格來說,夜總才是那個無論身心,都一直最強大的人,唯一展露出脆弱的時刻,還是剛才夜總哭泣的時候,并且罪魁禍首還是他……
艹,所以說他真的不是個東西!
以後他要是再敢傷害夜總,他就……就……
他能幹什麼呢?如果他傷害自己的話,夜總一定是第一個心疼的人吧!
何剪燭的思緒亂七八糟地轉了一圈,又有點想哭了。
他一把撲進夜雨時懷裡,哼哼唧唧地蹭着夜雨時的脖子:“嗚嗚嗚,夜總,你真好,我喜歡你一輩子!”
夜雨時下意識揉着何剪燭的頭發,心裡想的卻是,阿燭真的好會撒嬌啊,好像一隻大狗狗,又暖和又可愛,抱起來好舒服。
這麼看起來,撒嬌……好像也不是很難?
“如果你真的很想看我撒嬌的話,我或許也可以試試。”
何剪燭聽到頭頂的聲音,愣了一下,呆呆地擡起頭,沒反應過來:“什麼?”
夜總他……剛才是不是承諾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