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U16選拔,市隊分成一隊二隊練習對抗,賀平川在白蘊帶球時把球鏟飛,白蘊如同受驚的小鹿跳了起來,重重摔倒在地,沿着邊線痛苦翻滾出去。
五分鐘後,孟擎雙眼赤紅地纏了上來,瞅準機會大腳亮鞋釘把賀平川的臉跺出一個血窟窿。
孟擎被紅牌罰下,被教練禁賽兩場,失去U16參賽資格,賀平川則按下了父母的怒氣,半年後轉到俱樂部“魁狼”青年隊。
孟擎是條草他媽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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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神奇的是,像這樣堪稱更衣室霸淩,甚至是青少年性騷擾的故事有很多,但白蘊都微妙地化解掉了。
他一心隻想踢球,從不記恨别人的記恨。
青訓有源源不斷的孩子過來,也有源源不斷的少年離去。
有人在背後笑白蘊媽媽一個月隻給他800塊,都不夠一名營養師半天的工資,他知道了,隻會悶聲在球場上去斷那人的球,成功後,就耀武揚威地高擡下巴,附贈一個向下的大拇指。
教練為了練他的過人能力,安排4個後衛防他,訓練結束後,渾身青紫。
很少人的屁股會有淤青,但白蘊太瘦了,他趴在床上揉腰,越揉越想媽媽溫暖的手掌。
白蘊離開家太早,離開疼愛他的母親太早,晚上入睡前總是會偷偷難過一陣。
月印中天,夜霧低垂,孤獨侵襲了開朗的男孩。
孟擎從下鋪麻溜地爬起來,攀在他簡陋的床沿,兩隻灰色的眼睛閃着深幽的如同隧道般的透徹。
“去球場?”孟擎問。
“好!”白蘊一股腦坐起來。
球場大門上鎖了,孟擎背着一袋子球翻圍牆進去。
沒等他調整好姿勢,白蘊就跳下來了,故意砸在他懷裡。
但他還是賣力抱住了白蘊的屁股。
白蘊疼得龇牙咧嘴,眼睛卻彎彎笑着,把頭埋進孟擎的頸子裡狂吸。
值得一提的是,這時候他們都15歲了,也就是說,白蘊已經知道孟擎喜歡自己的秘密。
他選擇幫忙隐瞞。
當白蘊笑的時候,孟擎擁抱他的力度大得吓人,等他跳下來,孟擎又若無其事地去袋子裡掏球,颠兩下,扔到他跟前,簡單又平靜地說:“我防你。”
孟擎家裡條件也不好,跟白蘊一樣瘦,尤其他的骨架很大,體量重卻皮包骨,跑起來又滑稽又猛。
他喜歡驟然加速,壓低上身俯沖,如同一根120度的火柴人在摧枯拉朽地瞬移。
教練罵他隻知道低頭玩命跑,不傳球,很頭疼到底應該怎麼安置他。
踢鋒線的話,孟擎不夠聰明,做中場,孟擎又不給别人傳球,老帶球超過5秒往前場帶,做後衛,他太瘦了,一天白吃五碗米飯,營養人間蒸發。
可他的傳球精準度極高,創下過從己方球門一腳把球踢到對方禁區門線的逆天記錄。
而且他才15歲,他的力氣仿佛被魯智深開過光。
白蘊小海豹姿勢把球頂到肩膀,順着胸口膝蓋滾到足尖,踢給他,說:“已經決定做後衛了嗎?”
孟擎用胸部接球,帶球跑進球場:“嗯。”
白蘊的起速也很快,一秒内就追上了他,急刹車停在他面前,眼睛一刻也不離球,有點遺憾地說:“那你不能成為我的助攻手了。”
孟擎靈活的往右一跨,白蘊跟上來,插腳搶球,孟擎用腳背勾了他一下:“助攻數據沒什麼意思。”
“可那是給我的助攻啊!”白蘊懊惱,慢了一拍。
“我可以多練開角球。”
“角球我又争不到,别人一撞我就會倒地,我是白黛玉。”
這是教練挂在嘴邊罵他的詞,白蘊不太喜歡聽,但也不得承認形容得很精準。
他低頭看到自己的腳,鞋碼不大,發愁。
還有三年就能去成年隊了,他的平衡是個老大難問題,對抗完全靠靈巧的肢體花活出其不意,很容易惹惱對方後衛。
後果就是跟賀平川防他那樣,一撞一個人仰馬翻。
他什麼時候才能變得跟賀平川那樣又高又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