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蘊決不允許方潤娥眼睜睜地在自己面前被割喉。
更不允許施暴者是孟擎。
是他的哥哥,他的隊友,他辜負卻又從未忘卻的愛人。
“孟擎,你不能傷害她。”
白蘊有點想哭,生理性的,一沖動或情緒一上頭,腎上腺素沖擊,眼睛就發酸。
但孟擎一直死死盯着他看,于是他忍住了。
現在連一滴淚水都有可能惹怒孟擎。
“有什麼不能的。”孟擎手腕很平穩,側起刀一勒,血珠被擠往兩邊。
“廢話!這是犯罪!你想坐牢嗎?!”
“我為你犯的罪還少嗎。”孟擎嗤之以鼻。
“那都不是你想做的,孟擎,相信我,你是被人操縱的!”
白蘊說得模棱兩可,卻信誓旦旦,孟擎笑了下。
“秦達殘廢了,你傷心。”孟擎另一隻手又伸向口袋。
“裘徽你也不想他死。”他還有一把軍刀。
“梵高,他不過是故意在你面前扭腳,你就去他家住了一個禮拜。”
孟擎拇指一按,刀刃“蹭”地豎起。
“康銳澤、古德……又來了個唐希塔……”
在白蘊擔憂的目光中,他将刀尖對準自己的後頸。
“你全都舍不得。”
白蘊明顯看到他用力了,孟擎鼻子微皺,再次舉起軍刀,這回上邊也沾了鮮紅的血。
他全程眼神不離白蘊,想要觀察他會怎樣痛苦。
白蘊啞口無言,目光在那把軍刀和抵着方潤娥脖子的刀之間徘徊。
孟擎眸色一暗,方潤娥“嘶”地吃痛,頭往後仰。
砰、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加快,頸部動脈卻依然平穩。
銀色利刃随時能割破她的喉嚨,她卻隻是跟孟擎一塊兒望向白蘊,宛如向往死亡才有的解脫。
“小時候,你喜歡吃幹脆面,有兩款汽車人的卡最酷炫,霸天虎,擎天柱,你總是收集不齊這兩套,有一張紫色光栅卡,吃了一個月都抽不出來。”
孟擎淡淡說起了往事。
“你說你小時候運氣不好,踢球才變好,其實不對。後來你不敢自己拆方便面,讓我幫你拆,我也拆不出來,直到你生日那天,我終于抽出來了,你高興地蹦到我身上。”
“我都記得。”白蘊說,“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張卡。”
“但你不知道,我早就拆出這張了,隻不過在手心藏了另一張,掉包了幾次,就為了看你失望的表情。”
“……”
孟擎見他又在無意識咬嘴唇裡的肉,接着說道:“失望積攢了很久,很久,演變成了執着。那天是你10歲生日,你終于得到夢寐以求的了,幸運,快樂,是我才能給你的,對嗎?”
白蘊點點頭:“是,孟擎,你給了我所有……包括我不該得到的。”
孟擎問:“有什麼你不該得到?”
白蘊沉默。
孟擎笑道:“幫你搶過來的機會,就是你的,長傳給你的球,也隻能是你的。就像那張卡,它本來就是你的,我不過是控制了它出現的時間。”
他癡迷于幹預白蘊的人生,讓自己成為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夏娃是亞當的肋骨,孟擎是白蘊的雙腳。
綠茵場上,他幫白蘊跑出空檔,撞飛攔住白蘊的後衛,再一腳天外飛星将球直塞給白蘊。
其他的前鋒?關他什麼事。
那些人有進球的必要嗎。
“現在也有兩張卡,隻不過是你親手抽出來的了。”孟擎再次舉起刀,這次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随着他的動作,白蘊呼吸停滞。
“誰是你的紫色光栅,選吧,白蘊。”
孟擎暗示得已經非常明顯了。
他要白蘊二選一。
不被選的那個人會是什麼下場,白蘊不敢問。
“為什麼是選擇題。”白蘊艱難說道,“我不能失去你們兩個,誰都不行,孟擎,你們沒有誰是那張沒人要的卡,你們都很重要,當年你抽給我的那些我都保存得很好,最高的重複多達16張,我一張也沒有扔。”
“這就是你招人喜歡的原因。”孟擎說,“你誰都喜歡,誰都能喜歡你。賀平川在市隊作踐你,你跟我說他隻是青春期到了,不讓我找他報複,因為你對愛慕一向很敏感,他欺負你是引起你的注意,你知道他喜歡你。對喜歡你的人,你簡直心軟到像濫情一樣,哪怕路邊的狗沖你笑,你也願意給它買狗糧。”
“而我呢。”孟擎輕聲道,“我不過也是你的一條狗。”
白蘊還是沒有一滴淚。
“你錯了,孟擎。”他昂頭,用手掌抹了下眼角,“我能分清楚崇拜、善意、喜歡……但我愛你,我愛的隻有你一個。”
孟擎卻沒多大反應,刀尖如錐子碰到他的太陽穴。
“騙我,為了救這個女人,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白蘊手在抖,“我愛的是誰你真的看不清嗎?我們隻是不能在一起,可我們是兄弟,我們永遠不會分開!這還不夠嗎!”
孟擎冷眼道:“你摔斷了我的護腿闆,轉眼跟她在一起,我該怎麼相信你的話?”
唯有二選一是最簡單直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