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我微微屏住了呼吸。
冷芒乍破,虛幻而冷冽的電光在潮濕的空氣中輕易地撕裂出了長長的裂口——那幾乎就是一條扭曲而猙獰的雷蛇,而它在出現的那個瞬間便毫不留情地刺痛了所有人的雙眼,又在一瞬間便撕碎了仿佛彌散在整個房間裡的黑暗,将這處戰場中每一名戰士的面部都塗抹成刺目的慘白。我想它大概是已經裹挾了整場暴雨所能夠擁有的一切銳利與寒冷——那股虛幻的寒流已經在這眨眼的功夫裡以極快的速度席卷了整個房間,所有人都為此寒毛倒豎。
……對,時間并不是重點。
我眨了眨眼睛。情報才是。
甚三郎當然不會在尋常情況下被随口一問就說出砂忍的情報,想要他去做這類背叛砂忍的事大概會比登天還難,但情報的獲得途徑從來都不隻有審訊一條,隻要讓他的心态略微放松,我們未嘗沒有可乘之機。
雷光逸散,看似混亂無序實則盡在掌握——猙獰的雷蛇在經曆了最初的爆裂之後開始逐漸收縮,縱然在不遠處的空氣中尚且遊離着些許散亂的雷絲,其餘的卻已經全部收作一束,以一種堪稱溫順的姿态附着在青的刀身之上。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地展現出那一份獨屬于雷電的力量——霸道而絢麗,卻又在他的控制下如同刀鞘一般服帖順從地包裹隐藏着真正的殺機。
“去吧,加快節奏。”我後退一步,“你們的背後有我。”
方才還在待命的其他隊員便在極短的時間内全部不見蹤影,我卻是清楚的——在幾個青的雷光所觸之不及的暗處,空氣中大部分的水汽已經被我抽取到了其他地方,而與之相反的則是青與甚三郎正在激烈交戰的中心區域,那裡的空氣在我的幹涉之下已經在不知何時變得極度潮濕,層層疊疊的電弧大小不一,卻無一不在布滿水汽的空氣之中歡欣鼓舞。
那裡已經是屬于春日青的雷電領域。對于甚三郎而言,那裡是戰場卻也是無形的囚牢。雷對于土的克制作用在青爆發式的快攻之下已然被體現得淋漓盡緻,他的刀法正如其人,收則狀似狡狐藏勢,放則勢若餓虎撲食,漫天的雷光攪亂了敵人的視線,而真正屬于刀鋒的那點寒芒卻如同一根毫針匿入萬線微雨,稍不留神便會丢了蹤迹。那細小的寒芒隐去便罷,卻會在一眨眼的功夫之後再度刺出,隻在那時便又如同天穹落雷了——耀眼而莫測,他的刀鋒是最為恐怖的,或許隻是一觸即離如蜻蜓點水一閃而逝,卻也可能是心意突變隻欲一擊斃命,施加在那窄窄刀刃上的力道看似微不足道,實際卻足以貫穿整棵大樹。
捉摸不定,混亂無序——這正是春日青刀術造詣上的可怖之處。他的攻擊沒有節奏卻收放自如,一旦鋪展開來便會如同疾風驟雨無迹可尋。那是幾乎避無可避的快刀,兇到了極緻卻也快到了極緻——告訴我,你要怎樣在暴雨中避開雨點,又要怎樣在風場中避開疾風?每一刀的角度和軌迹都是極度刁鑽,每一刀的速度與力量都是難以招架,原本沒有節奏的人會被他帶着走,原本有節奏的人會無可避免地舉刀迎擊,可春日青的攻擊節奏正是沒有節奏,所有常規的戰鬥經驗與現象在他身上留下的不過是一些淺淺的影子,用刀老手們在他身上找到的感覺最是憋屈,往往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找不到目标也展不開拳腳……更遑論是不擅刀術而以沙化忍術見長的甚三郎。
——除非甚三郎結印的手能夠比春日青的刀更快。隻不過我既不清楚甚三郎的手是否會快于春日青的刀,也沒有興趣去驗證這個問題。我隻知道在前有春日青作為強敵正面爆發,中有其他成員偷襲牽制,後又有我這個隊長控制着水汽兩頭掩護的情況下,若是還不能在預備時間之内達成目标,那我們也可以不用再回去了。
手段卑鄙,卻切實有效——一點足矣。
我變了一個手印,戰圈中心的水汽便陡然凝聚起來。
很好……等的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