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們在此相見同樣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為我們隻能在三途川見面了。”
藥師野乃宇欠了欠身,柔潤的面部輪廓恬淡而美好。
她眨了眨眼睛:“你就像變了一個人。”
陽一嗤笑一聲:“沒那麼容易死——總歸也算是熟人相見,換成彼此熟悉的嘴臉對大家都好。藥師野乃宇……你也有今天。”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隻是吃了同樣的苦頭,撞了牆才想起要為自己的疏忽大意和僥幸心理買單。事實證明,未來還是由自己規劃比較好——陽一,對嗎?還有鏡一、清一、陽二,是你們自己取的名字嗎?”
藥師野乃宇對陽一的嘲諷渾不在意。她隻是一步向前,再昂頭,目光灼灼地盯着陽一的雙眼——一豆燭火,正在靜谧而熱烈地燃燒。
“……這可比甲一二三四好聽多啦。”
言笑晏晏,慨然歎之。
我靜默地伫立旁側。
她一定知道同樣的火光也正躍動在她自己的瞳仁裡——對陽一來說,沒有什麼比那更有說服力了。
于是合作就此達成。
我默默估算了一下時間——比先前開着水分身搜查小樓耗費的時間還要少。
嚯,這就是成年人的效率嗎?有些事确實不能細想,細想之後就會覺得……媽的,志村團藏确實牛逼,把這麼多狠人的仇恨都拉得死死的。
順利交涉之後,便是坦誠相見——或者說,自揭老底以換取基礎的信任。
這個環節于我而言是某種程度上的簡單模式,畢竟我本身一不身負機密,二無迫切需求,簡直與這裡苦大仇深的畫風格格不入,也因此,陽一和藥師套話的重心隻會放在彼此身上。
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消化這場情報盛宴,再在回村之後觀察局勢、選擇時機——似乎已經與一般意義的叛忍相差無幾了。
然而正如藥師野乃宇所說——此次合作僅為“殺死志村團藏”而已。
沒有人想要這棵巨樹流血而亡。
“……所以志村團藏派你過來,是為了讓你在此接應山椒魚半藏,徹底剿滅曉組織?”陽一問道。
“他什麼也沒有告訴我哦,都是我自己推測的——但你知道的,我的推測通常都很準。另外,我還猜我要接應的并不是山椒魚半藏,而是他自己,”藥師野乃宇扶了扶眼鏡,“你也知道的,他誰也不信。”
“但是他沒來,山椒魚半藏自己就動手了。”
陽一皺眉。
“為什麼?”
“不知道。”藥師野乃宇如此答道。
于是五雙眼睛一起朝我看過來。
“這個我确實知道。”
我開口交代了志村團藏被查出私自動用初代火影的遺體做木遁實驗的事,而後仔細觀察他們的神色,試圖找到點不一般的反應——
“好大的膽子,”藥師野乃宇感慨着,秀麗眉宇之間罕見地顯出幾分冷肅,“可惜——三代火影并不會給予他應得的處罰。”
“他被軟禁了。”
看得出藥師野乃宇對初代火影千手柱間頗具敬仰之心。
“把事情做絕到這一步,也隻是一個軟禁。”她發出一聲輕笑,卻并未繼續多言。
“……”我沉默片刻,最終隻是将目光轉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作若有所思狀的陽一,“陽一?”
陽一的眼神微微閃爍:“在聽。我隻是在想……一些事情。”
他微微側首。
“顯然,你說的這件事非相關人員不可知。黑狐隊長,我想知道你在此事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我猜……你功不可沒?”
“我在湯之國出任務的時候見到了類似木遁的忍術——回村之後,三代将辨認的任務交給了我,而那确實是木遁不錯,志村團藏就這樣暴露在了之後的木葉高層嚴密的自查中。在我離村之前,三代已經命令波風水門去跟進審訊。他是不會姑息這件事的。”我斟酌着言語,回答道。
“這樣嗎。”
得到回答的陽一卻并未露出放松的神情。
我眼看着他逐漸繃直了脊背,微微仰起頭,思緒好似在一瞬間就去到了無比遙遠的地方。
“湯之國,派實驗體去……湯之國這樣遙遠的地方?難道是……實驗體出逃……?怎麼做到的?當年明明……”
他言語喃喃,比起笃信,更似自問。
“志村團藏也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麼?”
此時我的注意力卻已然不在低級錯誤不低級錯誤上了。
我直覺性地抓住了一個關鍵詞。這或許與他們的叛逃密切相關。
“當年”。
即使是藥師野乃宇也在此時看了過去。
“是啊,當年。”
陽一回過神來,黑色的雙眼微微閃爍
“當年,是我們帶着志村團藏的命令,闖入了千手柱間的墓穴,盜走了他不壞的遺體。”
空氣靜默了幾秒,陽一又哂笑道:“我們的确躲……不,逃過了之後的清洗,卻沒能做到悄無聲息。
“所以我在想——照理說年歲應當不大的實驗體,如何做到了……逃得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