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拈香為誓吧。”
“這麼簡單?”夜昙狐疑,“對了,你這裡有沒有茶葉呀?”他依稀是記得,拜師還需要給師父奉茶來着。
禮節必須都齊全了,省的到時候他反悔。
“我找找看”,少典有琴在石屋裡找了半天,也就找到了一包茶葉。
是獸界常見的鼠須茶。
他從刺客香堂出來時順手拿的。
夜昙接過,泡完一壺茶,正準備端過去,
“等等。”
“幹嘛啊?”夜昙有些警覺,莫非他是反悔了?
“幫你梳一下頭發。”神君示意夜昙坐下。
“哦。”這次她沒反抗,一屁股坐在石頭椅子上表示自己很乖巧。
主要也是怕自己真把他給惹毛了。
片刻過後。
“這不是中原女子的發飾嘛?”夜昙對着鏡子照了照,疑惑道:“可我又不是中原女子。”
“呃……你哪裡不是了?”
“就不是!”
長在哪裡,自然就是哪裡的人啦。
再說了,就她爹那種長相,肯定不是什麼正經中原人。
“是這樣啊,獸界現在最流行這種發式,有名的女俠都這麼梳。”神君好脾氣哄道,“而且哪有拜師的時候還披頭散發的。”
“切”,夜昙哼哼唧唧的,嘴上還是不怎麼服氣:“你又不是夫子,少嘚瑟!”
束發而就大學,這道理她當然知道。
青葵書房裡的書她可是沒少讀。
不過她現在有求于他,這便宜隻好讓他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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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在做飯。
條件有限,他準備做火鍋。
還是身帶異火時做起飯來更簡單,現在的他還要撿柴生火。
少典有琴一邊生火一邊感歎。
夜昙在一邊看新出爐的師父忙活。隻見他點起了火,發尾随着他的動作搖來擺去的。
他頭發為什麼這麼直……
夜昙忍不住伸出手去。
嗯,手感果然和她想的一模一樣。
特别好摸。
跟黑色的綢緞一樣。
滑溜溜的。
摸起來就像一尾非常滑溜的魚。
就像是黑鯉成精那樣,滑的要死。
一般,黑錦鯉是養在煞氣比較重的地方,吉祥,還可以鎮宅……
夜昙拖着腮,盯着少典有琴的背影發呆,思緒已經飛出去十萬八千裡了。
一陣食物的香氣将她的神志又喚回到方寸之地。
“師父,我餓了”,夜昙跳下椅子,扯了扯正忙活着的師父的發尾,觸感好好啊!
“飯到底要什麼時候好?”她說得理所當然的。
當師父的,那可不得是得将徒弟的衣食住行都包圓了嗎?
上一個師父,她老爹,是負責給她陪練的。
在她青葵姐姐面前,還不是得乖乖聽話。
“馬上!馬上!”少典有琴邊說邊将魚湯端上來,“今天先将就一下吧,明日再帶你去吃好的。”
夜昙舀了一勺魚湯,放入口中,砸吧了幾下嘴。
很是鮮美。
看來話本裡說的“師父都是萬能”的這點還是靠譜的。
“對了,師父,我還不知道你在這江湖上的名号呢?”差點忘了這茬。
她以後在江湖上狐假虎威,鐵定還得借用他的名号。
“呃……梅有琴。”沒有情的名字暫時是不能用了。
“什麼什麼,你也叫沒有情?”
來到獸界這幾天,夜昙在客棧店小二的推薦下,也買了一套《有情俠影錄》,看完了。
錢兒這樣的女俠,她當然也很佩服的。
“是梅有琴,梅花的梅,琴棋書畫的琴”,神君一邊糾正一邊信口胡謅:“因為……我父母很是崇敬沒大俠,所以就給我取了這麼個名字。”
“切~”夜昙不置可否,“我才不信!”
騙人。
還梅花的梅,梅姓的名人那是江左梅郎,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
還有琴……難不成他有什麼琴嗎?她出生的時候有玉,她那不靠譜爹都沒給自己取名叫離光有玉!
夜昙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中,妥妥一個話本中毒晚期患者。
“你肯定就是沒有情!”夜昙笃定道。
她想起來了,他的打扮,面容,明明就和插圖上畫得有八九分像。
他一定就是刺客香堂幕後的神秘老闆,消失了很多年的沒大俠!
之前那些都是他的試探對吧!
就為了将她也攬入他們刺客香堂麾下,所以他才費盡安排了一梭子事情。現在既然讓她拜師了,那就說明她已經接受了考驗。
那她可是要抱好這條大腿。
但是……
他幾次三番逼婚又該怎麼說呢?!
“敢問沒大俠,你的錢兒呢?”天底下的男人果然都是一樣的,有了新桃就忘舊梅。
“錢兒她……”神君見瞞不過去,隻得承認,絞盡腦汁想着要怎麼圓回去。他頓了頓,終于想出了個不算借口的借口:“是這樣,她是個凡人……”
“什麼?!你是嫌棄她年老色衰,把她甩了?”
夜昙大吃一驚,嘴裡的飯粒不小心噴出來,還有幾粒飛到少典有琴衣服上。
神君非常淡定地掏出帕子擦了擦。
她看中的情侶居然是這種結局!?
她絕對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夜昙覺得自己遭受了來到獸界以來最猛烈的打擊。
她的感情受到了欺騙!
“哎呀,不是的,她其實是輪回轉世去了。”這句可是大實話。
“呃”,那他再找新歡也說得過去。
夜昙有點心虛,特地夾了一塊魚肉,遞到少典有琴嘴邊:“吃點呗?”
就當是賠禮了。
“多謝。”神識們吃肉,他可吃不了,“不用了。”
神君繼續淡定地咬了口手中的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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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早飯還是午飯的一頓飯過後,夜昙開始鬧着要去拿采花賊換金子了。
神君拗不過,隻好答應馬上出發。
“嗚嗚——”那采花賊被綁在樹上一整夜,一直努力發出聲音,期待有哪個路人能夠順便解救他一下。現下,路人沒等來,反倒是看到昨夜與他纏鬥的一男一女又來了。
“嗚嗚嗚——”他更悲憤了!
神君盯着他,面無表情地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寶物。
膽敢欺負他們家昙兒,受這點罪又算得了什麼。
“這什麼啊?”夜昙不安分地伸手,東摸摸西摸摸。
“冰清玉潔帶。”
“什麼什麼?”夜昙奇道:“什麼帶子還要守貞潔啊?”
“呃……不是!”帶子哪裡需要守節。不管什麼時候,她的腦回路總是如此清奇。
“就是能讓他……”
神君湊到夜昙耳邊嘀咕了一陣。
“哦~就是可以讓他看得着摸不着是吧!”那可真是個寶貝,絕不能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别用這個,看我的!”夜昙又在懷裡摸索來一陣:“我有法子一勞永逸。”她拿出一個瓶子,将藥粉撒在淫賊身上。
“放心,這藥可以讓你終生不舉嘿嘿~”夜昙忍不住捂嘴。
她必須要讓他充分地認識到做人的道理。
“女俠饒命呀!”那淫賊哭爹喊娘,涕淚橫流。
被抓也就算了,還能逃跑,不舉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隻是,女俠哪會管這惡人死活。
教訓完了淫賊,又将之扭送了官府後,夜昙得到了三百金。
她摸着袋子裡的金子傻笑了半天。
離光夜昙感覺自己也離暴富不太遠了吧。
此時,她又拿出另一張單子,遞到少典有琴面前:“給錢!”
“這得去刺客香堂核銷的。”神君無奈。
“不管”,夜昙伸出手:“你是香堂的老闆,給錢!”
去香堂什麼的好麻煩啊。
“我的錢都放石屋了。”
“那還等什麼啊!”夜昙一把扯上少典有琴的衣袖:“趕緊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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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典有琴撥動了幾下算盤珠子。
算盤的空隙陰文剛好組成一個“昙”字。
随着金算盤的上下移動,山門也漸漸打開。
“師父,這機關也是你做的?”
“對。”
夜昙心裡是挺佩服的。
能有這手藝,那也算是機關大師了。
此刻,那裝滿了黃金的山洞又顯現在夜昙眼前。
夜昙看着那些金子,不作聲了。
“怎麼了,後悔了嗎?”神君當即表示,那萬金的約定仍然是作數的。
“……”
其實她是有點後悔。
哪個正常少女小時候沒幻想過夫君的。她原是想要找個長得英俊的,看見他的臉就覺得幸福的;然後再找一個修為高深的,她看誰不順眼就讓他去打誰;接着再找一個富有四海的,她想要什麼就讓他給我買。敢不給她買,就讓修為高深的那個打他;再就是還要找一個風趣浪漫的,她不開心了,就讓他想着法子哄她開心。
當然,夜昙全然忘記了,當她把這一番理想跟青葵說了以後,青葵臉上那變幻莫測的表情。
嘲風倒是直接得多,作勢要打她。
眼前這人就長得好,武功高,有錢還願意給自己花。
“你是我師父啊!”
夜昙繼續咬牙嘴硬。
肌膚之親是意外,他們那可是正經的師徒關系。
“沒關系。”神君也已經能和自家娘子一般語出驚人了:“我可以先把你逐出師門再娶你。”
夜昙的嘴巴張大了。
就這麼簡單的嗎?
“我有婚約的!”
雖然她早悔婚了,還專門逃婚出來的。
“……你要是乖乖接受的話還能在這裡嗎?”神君的語氣裡多少有些幽怨。
“别說了!”再說她真的要拜倒在金錢之下了!
不行!離光夜昙,清醒一點啊!你的價值,一萬金哪裡抵得上!
“我是來向你學本事的!”夜昙多少有些惱羞成怒:“你教不教,不教的話我可走了!”
“這樣吧,等你打敗……一百六十八個獸界排行榜上的惡人,就算你出師了。”好容易來的局面,他哪裡能讓她就這麼走了。
這樣就能夠争取到足夠的時間。
畢竟,獸界有牌面的惡人可能也沒到一百個。
“這麼多?”夜昙驚了。
“功夫都是練出來的。”天道酬勤。
“那……好吧。”夜昙撅着嘴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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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别走了呗!”神君擡頭,望了望窗外。
又刮風又下雨的,就住在這裡算了。
現在的石屋也算是舒适宜居了。
神君是覺得,純粹的金銀太俗氣,不如用極簡單的石頭屋子壓一壓。
采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
且也挺符合他沒大俠的身份的,比較酷。
夜昙也望了望窗外。
雨夜,道路指定泥濘不堪。她懶病自然也就犯了。
不行,她要趕緊租個房子。
這麼住在一起算什麼嘛!
“明早,帶你去個地方。
“哪裡呀?”
為什麼她非要一起去?她還想回客棧收拾收拾行李呢!
此時,少典有琴的手中,俨然又是一張賞金單子。
“明日,獸界羽園,去不去?”
“……去!”
“那就乖乖睡覺!”
“知道啦~”等少典有琴轉過身,夜昙便又在他身後吐舌,悄悄做着口型,小小聲吐槽道:“老頭子~”隻有七老八十的老頭子才這麼早上床睡覺,第二天又很早起床的好嘛!
“離光夜昙!”别以為他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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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麼呀?”師父十分愛護幼小,主動将床讓給她睡。
夜昙也不推辭,躺在床上繼續當煎餅。
此時,她手上拿的是一本話本子。
上書幾字:金x梅。
“……這本不能看!”
床底下放的那是之前拿來研究的話本。
他是走到哪裡帶到哪裡。
怎麼偏生她就挑中這本呢?
“還我!”
“有本事就來拿呗~”
夜昙打開來就想一飽眼福。
奈何石屋裡的燈卻被少典有琴強行吹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