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時候,青葵前來換班。
“昙兒,今日感覺怎麼樣?”青葵摸了摸夜昙的臉蛋,感覺她氣血恢複了不少,也放下心來。
此間,青葵與她痛感相通,對夜昙的恢複情況其實可以說是了如指掌的。
“感覺好多啦~”夜昙趁機蹭了蹭青葵的手。
“那就好……”
突然之間,青葵的表情又嚴肅起來。
“昙兒,你是不是偷吃肉了?”
“我沒有!”夜昙堅決否認,“我一直都有聽姐姐的話,你看我都瘦了!”
“昙兒!”
青葵從懷中拿出手絹,默默抹掉了夜昙嘴角的油光。
想也知道是誰給她的!
這玄商君也真是的!
都跟他說了不要縱着她,這樣她才能好得更快些!
青葵罕見地埋怨起少典有琴來。
“你知道我平生最讨厭說謊之人。”
……完蛋,姐姐生氣了。
“姐姐我錯了!”夜昙摸了摸嘴角,立馬決定趕緊認錯,“大不了我保證以後頓頓都吃素嘛~”通常,隻要她認錯态度好,青葵就會原諒她。
反正現在她隻說了頓頓吃素,可沒說頓頓隻吃素。
“下次再不許了,知道嗎?”果然,青葵隻是點了點她腦袋,沒再繼續責怪她。
“姐姐我知道啦~”向青葵賣乖的本事她可是一流的。
有時候嘲風都比不上。
“姐姐,你說,到底什麼是愛啊?”青葵坐在床邊,夜昙像從前在家中之時那樣,抱着青葵的腰撒嬌。
“怎麼啦,怎麼突然問這個?”青葵有些疑惑。
“爹他現在都忘記你了,你真的就一點不着急?”說到嘲風,夜昙有些怨念地嘟嘴,“他也不喜歡我了……玉容都交代了,指使她推我的,就是他!”想到這,她更不想叫他一聲爹了。
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喜歡上沒有情了,所以她想要搞搞清楚。
夜昙知道,青葵姐姐和她爹之間,那就是愛。
“昙兒,我覺得,玉容說的,倒也不見得全是真的。”關于這件事,青葵早已經和少典有琴讨論過,他們覺得,那個背後指使之人可能并不是嘲風。
“至于……你問的‘愛’到底是什麼,我想,每個人可能都有不同的理解。”
“對我而言,愛可能就是……彼此的命運是一體的”,青葵擡手摸摸夜昙毛絨絨的腦袋,“你的愛人……他就好像是你的延伸。”
“延伸?”夜昙擡頭,盯着青葵的側臉,“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可以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即使什麼也不做……也能心意相通吧?”雖然嘲風失去了記憶,還把自己當兄弟看,但她還是能感覺到,愛是存在的。
“也會覺得很開心?”夜昙接話道。
“那是當然的”,青葵拍了拍夜昙的背,嘗試安撫她,“嘲風他也沒有不喜歡你,他就是迷糊了。我和……大王……我們會努力地讓他記起從前的。”
“那之後他必須要補償我!”夜昙一邊說一邊将自己的腦袋埋進青葵懷裡。
嗅着青葵身上那熟悉的香氣,夜昙感覺自己也沒那麼怨念了。
哎,比起便宜爹……世上還是姐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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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間殿。
“昙兒?”夜昙受傷這些日子,不管再怎麼忙碌,到了晚膳時分,少典有琴都會準時準點地出現在九間殿中。
“怎麼了?你不開心?”是不是因為他沒給她加菜啊?
但是青葵公主已經發現了他偷偷給夜昙吃葷的,還把他給說了一頓。
“廢話,要是你爹要派人殺你,你還開心得起來啊?”夜昙一邊喝着少典有琴喂給她的湯,一邊吐槽。
“……”神君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有時候,她還真的是句句紮心。
“咳咳”,他咳嗽了幾聲作為掩飾,“好了,吃飽了咱們來練習走路吧。”
“啊?”夜昙的小臉當即垮下了。
“可是人家走不動,人家好痛啊!”
“昙兒,快起床”,神君隻能想盡各種方法哄着,“來,我扶你。”
本來還可以用葷菜吊她胃口的,現在又得想新的招數了。
“你還逼人家!你好壞啊!”見撒嬌行不通,夜昙就開始撒潑。
“不許偷懶”,雖然看她這樣子,自己也心疼,但隻有好好練習才能好得快,“不然我就告訴你姐姐!”
這招戳中了夜昙的死穴。
“……卑鄙小人才告狀!”
夜昙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瞪了一眼身邊人。
“哼!”
“……”小人就小人好了!
“疼死了!”夜昙一邊走,一邊抱怨。
其實比起一開始,現在當然已經是好太多了。
但她偏偏就是那種怕疼的類型。
“啊!”因為賭氣,夜昙走得快了些,一不小心就被裙邊絆着了。
少典有琴眼疾手快地攙住夜昙。
“來,我扶着你,不會有事的。”
他一直不錯眼珠地盯着,怎麼會讓她摔着。
“我不想走了!”夜昙将全身都靠上去,又轉頭盯着桌上的盤子咽了咽口水。
“已經比昨天走得好太多了,乖,再練習半個時辰,我們就吃點心。”
神君還想通過鼓勵和獎品來誘惑她繼續努力一會兒。
“人家餓了啦,人家走不動了啦~”夜昙直接将頭埋進少典有琴懷中。
“……”距離他們用過晚膳,分明才過去了兩刻鐘好嘛!
昨夜他就是被她裝可憐的樣子給蠱惑了,今日絕對不能再動搖了!
神君暗暗下了決心。
“昙兒!”神君試圖擺出一副嚴肅且不容商量的樣子,“我們休息一會再走。”
“……”見少典有琴并沒有松口的意思,夜昙沒有擡頭。
她是打算繼續耍賴來着。
這麼想着,夜昙又默默伸出手,順着衣襟滑進去……
嘗試着撓他癢癢。
“你怎麼……怎麼都不怕癢的啊……”見眼前之人的表情依舊一如既往的整肅,夜昙有點失望。
她和姐姐都挺怕癢的。
哼,真是塊木頭!
……不對啊,她感覺之前師父分明不是這樣的?
“還沒走到時辰!”其實夜昙一開始将手伸進來的時候,他确實有些動搖。還好隻是撓癢癢。
但由于夜昙錯誤的攻擊策略,神君終于成功堅持了一次原則,“起來。”
說着,他拍了拍夜昙的背,将她自懷中扒拉了起來。
“……嗚嗚嗚”,沒法子,耍賴失敗的夜昙隻能繼續一邊哼唧一邊走。
他好讨厭啊!
但她不敢叫青葵來陪她。
因為青葵估計會更嚴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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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兒……怎麼了”,今日神君一進門,就看見夜昙蔫蔫地坐在床上。
“你哪裡不舒服?”看到她這樣,他語氣裡不自覺就有些發急。
“大王……”夜昙突然冒出一句驚人之語,“我要死了,到時候你記得給我燒紙。到了陰間我也要當富婆!”
“别胡說!”少典有琴趕緊抓過她手腕,替她把脈。
分明就還好好的。
他就說嘛,青葵公主明明才剛離開不久。
“可是……我都吐血了哎!”
夜昙看着自家夫君緊張兮兮,臉色煞白的樣子,有心戲弄他。
她一邊說,一邊将屁股朝床鋪裡廂挪了挪。
露出一大片血迹來。
“!!!”那刺目的紅色激得他額頭青筋直跳,“好好的,怎麼會吐血的!”
從脈象來看,他分明沒覺得她有什麼問題。
“吐了幾次?”
“哎呀……你抓得我好疼啊!”夜昙想去扒開少典有琴緊握着她肩的手。
“對不起……”聞言,神君當即松開了手,卻還在那不死心地給她把脈。
……
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啊。
神君擡頭,就看到夜昙在一邊憋笑。
“離光夜昙!”少典有琴好容易反應過來了。
她居然拿自己的身體跟他開玩笑!
見他真的有些惱了,夜昙趕緊伸手抱住他的脖頸,賤兮兮道歉,“對不起嘛~你真的這麼擔心人家啊?”
說着,夜昙便開始用手撥開少典有琴眼前的冕旒,因為急着趕過來看她,他一般都不更衣。
非常近的距離,少典有琴一手摟着她的背,而夜昙則直勾勾地看向他。
她其實就是想引他為自己發急。
太好玩了!
當然了,被當玩具的某人顯得不是那麼開心。
“你是要吓死我啊!”
“看你那小氣勁兒!大不了我補償你一下好了!”
夜昙突然就将腦袋湊過去,親了一下少典有琴的唇。
果然,和她想得差不多,親起來軟軟的。
“……莫要再騙我了”,他真的是要被她吓死了。
但……也是真的被她哄好了。
“嗯!”雖然她現在是答應得好好的沒錯,但她下次絕對還敢!
“那……再親一下。”神君後知後覺地開始後悔。
他方才好像有點太容易就被哄好了。
起碼讓她多親幾下啊!
“不要!”夜昙果斷拒絕,“一天就隻能親一次,多了沒有!”
“啊?”神君有點郁悶,“為什麼啊?”
“怎麼,你有意見?”夜昙挑眉觑他。
男人嘛,就得吊着他,不能輕易滿足了。
“沒有沒有!”好容易到這一步,他哪敢有意見。
“那我們先站起來一下?”
“?”夜昙疑惑地開始挪屁股。
但隻是往床腳那挪動一下。
“哎呀你别看了!”夜昙終于忍不住撲過去,想要捂住少典有琴的眼睛。
因為每天都有練習的緣故,她現在活動起來已經挺靈活了。
“某人不是說,不怕羞的嘛”,神君正在幫她換被單,“怎麼計較起這個來?”
“我哪有說過啊?”夜昙轉了轉眼睛,開始回憶。
她有說過這話嗎?
“哪有?哪有?”
“……”完了,這好像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好了,去把褲子換了。”
神君隻好轉移話題。
“哦。”夜昙一把扯過棉被,開始蓋着被子換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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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褲子,夜昙又湊到坐在床沿邊的少典有琴跟前。
“你看什麼呢!”
“奏折。”白日裡來不及批的,就拿回來一起批。
“看什麼奏折啊!”放着她這麼個姿容絕代的美嬌娘不看,真是不解風情!
“明天還要發下去的。”
“那我來幫你看~”
說着,夜昙一把搶過了少典有琴手中的奏折,然後躺下來,硬是要枕在他腿上看。
“你這樣小心看壞眼睛。”
“才不會!我眼睛好得很!”
“那你蓋好被子。”
反正也沒外人,神君也就随她去了。他抓過一邊錦被,裹緊了夜昙。
腿上傳來的熱度帶得他也覺得臉熱。
不知怎麼的,少典有琴忽然想起來之前夜昙為了一句“合格的天妃”戲弄他的事情。那時候隻覺得她在一邊叽叽喳喳的,影響自己效率。
當時……他可能真的是空心的吧?
如今他才覺出“紅袖添香”幾個字的意味。
這就是工作生活兩不誤了吧?
“哈哈哈……”腿上的人好像看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
少典有琴低頭看了看夜昙的側臉。
絕不能讓她發現自己其實很享受!
不然她又要借此拿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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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奏折一看就是幾個時辰。
畢竟,要當一個還算不錯的大王,當然是需要有一定的工作強度的。
夜昙手上的那本奏折早就看完了,又換了好幾本看。
看着看着,她就困了。
夜昙睡了一會兒,突然睜開眼。
……
有點想起來如廁,但是外面溫度又很低。
但是……離天亮還有好久,自己恐怕撐不到那個時候。
夜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認命地準備起來。
“怎麼了?”
神君感覺到腿上之人的動作,便低下頭。
兩人就這麼撞在了一起。
“啊!”夜昙痛呼一聲,腦袋瞬間又倒回神君的腿上。
“撞哪兒了,讓我看看!”神君再度低下頭想去瞧。
“哎呀,沒事!”夜昙試圖用雙手捂臉,被少典有琴掰開。
“昙兒别鬧,讓我看看!”
四目相對。
“……”
“……”
他們兩個,一個腿麻。
一個臉熱。
怼臉相互凝視了幾息後,夜昙開始慢慢挪動身子,試圖将自己的腦袋從少典有琴腿上弄下來,好像一個蠕動的毛毛蟲。
“都說了沒事嘛……”
“……”
總覺得她這個動作很熟悉,他好像是在哪裡看到過的樣子。
對了,是夢裡!
就是蓬萊绛阙最初的那些個噩夢,她也是這麼蠕動的。
“哎,你到底去哪兒?”少典有琴拉住夜昙的手。
傷還沒好全呢,這麼晚還亂跑。
“尿尿!”這種時候他又好煩啊!
“那我扶你。”
“哎呀不用了!”夜昙感覺自己已經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從他手上溜走。
夜昙一瘸一拐地走到門邊,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看向坐在榻上的人。
“再說了……你站得起來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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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你腿麻嗎?要不我幫你揉揉啊……”解決完了生理問題,夜昙覺得一身輕松,于是又順理成章地躺回了她家大王腿上。
那些奏折早就被她推到一邊了。
還沒等神君回應呢,她就很是殷勤地給人捏起腿來。
腿……
夜昙突然心血來潮,隔着布料狠狠地摸了兩把。
嗯……她覺得手感還不錯。
也沒有像她想的那樣硬邦邦的。
夜昙一邊揉,一邊偷偷轉頭看他。
擡頭時,隻見某人正一臉暧昧盯着她看。
“哼!”盡管揩油的事情被抓個正着,夜昙卻無視了空氣中的那些暧昧氣氛,隻是低頭,又加大了手上的勁道。
她才無所謂呢!
反正他現在是什麼都不能做的。
“哎呦,疼疼疼……”神君開始裝蒜賣慘,“你輕點嘛!”
這也算是一種甜蜜的負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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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
九間殿。
夜昙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所以,她不再排斥練習走路,而是一反常态,裝作還沒好的樣子,整體吵着要人攙着練習走路。
至于原因麼,當然是因為這樣能夠順理成章地騙到好多抱抱什麼的。
可能也不僅僅是抱抱而已。
“離光夜昙!”有些惱怒的聲音自夜昙身後傳來。
夜昙的身子本能的一抖。
她方才的确是做了點什麼沒錯。
但他怎麼這麼快就發現了!?
“你是不是又把藥倒了?”
因為夜昙身上還有内傷的緣故,青葵和神君一起研究了一劑藥方。每日,夜昙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就是練習走路,加上吃苦藥。
神君本來是要順手加一點甘草的,但被青葵阻止了。
因為加了以後藥效就沒那麼好了。
如此,就加大了哄夜昙吃藥的難度。
雖然有給她蜜餞果子什麼的,但每次喂藥,他們兩個還是免不了要和夜昙鬥智鬥勇一番。
“哎呀,怎麼會呢!”夜昙誇張地喊道。
其實,自從自己感覺身上不疼了以後,她就把藥都偷偷倒了。
“誤會了嘛不是!我全都喝了!”
“……那這是什麼?”此事,少典有琴的手上正拿着一隻花瓶。
這日,神君去房間擺架上準備換一下花瓶的鮮花時,居然發現花瓶裡散發出來一股子中藥味道。
怪不得這些天,那些花都蔫得這麼快呢!
“這個……就是花瓶裡的水……它放太久了,所以……馊了?”
夜昙繼續裝蒜。
她今天之所以把藥倒在還插着花的花瓶裡,主要是因為另外一個空瓶已經倒滿了。夜昙沒來得及倒,神君就來檢查自己有沒有吃藥了。
就給他發現了。
“我都好了啊!”夜昙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