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一點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多少是有些尴尬。
要知道，在他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可能這般無禮的。
更别說還把他當個空氣。
就算是師父、母神這樣的長輩，那也是會來摸摸自己的頭。
尊貴如父神，也會給自己一個眼神呀！
偏生這身份不明的女娃娃好像當他不存在一般。
最終，玄商君還是沒忍住，走到夜昙身邊蹲下。
他幹咳一聲，試圖緩和沒話找話的尴尬。
“你先與我說明身份，本君才好處理。”
别的不說，若要入仙籍，必須要提前準備一堆文書。
這來曆、修仙過程、機緣、能力等等的都要寫得清清楚楚，事無巨細。
“我是話本子！”
畢竟她就是蓋着這看到一半的話本子在房梁上夢會周公的。
“什麼？！你是話本子？”
玄商君驚呼出聲的同時，飛池也憋不住了，便化作人形。
也是一個奶萌的娃娃。
看着和玄商君差不多大。
吓得夜昙往後退了幾步。
“……你别吓人行不行！”
确認對方沒什麼威脅後，她拍了拍心有餘悸的胸口，又揉了揉自家火辣辣的屁股蛋。
地上這些白色石子也不知是什麼，搓得她皮膚起火！
某公主絲毫不反思剛才自己狼狽逃竄的模樣。
神君同自家心腹神侍對視一眼。
都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滿滿的疑惑二字。
“既然你是話本子，身上為何沒有字？”
“廢話，你那小蜻蜓現在看起來像個蟲麼？”
夜昙一句話噎得少典有琴啞口無言。
“那……你要不也恢複原形看看？”
機智的飛池為自家神君挽尊中。
“我……”夜昙眼睛賊溜溜地轉。
“恢複了也一樣沒字的啦！”
“為何？”
“我那是……連環畫！”
夜昙張口就來。
“不懂就别亂說哦！”
省的他們再不依不饒。
“！？”
不可能！
他這裡的書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連環畫的！
沒閉關前或許還是有可能的，咳咳……
一旁，面對玄商君的質問眼神，飛池也趕緊搖頭。
給自家神君借來烏七八糟的書來。
借給他幾個膽子都不夠用呀。
而且還會遭他一頓數落。
“那你是什麼書……呃……我是說什麼内容的連環畫？”
少典有琴有些好奇。
他悄悄打量夜昙。
她一身紫……這麼說……封皮是紫色的？
如果是這麼顯眼的封皮，自己應當是有印象呀？
“就不告訴你！略略略！”
夜昙沖人扮鬼臉。
開玩笑哦，告訴他自己能有什麼好處哦！
而且一個謊話本來就需要更多謊話去圓。
自己沒吃飽，根本沒精力在夢裡編故事。
“我是……沉淵風俗寶典。”
“你還在說謊。”
不可能的，他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書？
果然是個愛撒謊的妖精。
“怎麼沒有？”
夜昙嘲諷全開。
“那是你孤陋寡聞！沒聽說過罷了。”
飛池好心提醒：“神君，您别怪飛池多嘴。咱們天界圖書館藏書豐富。您也知道，還有不少神仙夾帶上來的四界之書哦。”
當即收獲自家主子怨怪眼神一枚。
你到底什麼時候去借這種書了？
玄商君用眼神詢問。
沒有啊！
飛池連連搖頭，大呼冤枉。
少典有琴的目光複又落回夜昙身上。
愛說謊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反正這裡也就隻有飛池飛來飛去。
自己時間也算充裕。
如果這個精靈資質不錯的話，自己還可以指點她一二。
可是很奇怪啊……玄境裡面有其他能夠成精的東西麼？
“你在看什麼書？”
閑不下來的夜昙兀自坐在那玩了一會兒沙子，就開始覺得無趣了。
便挪過來，在玄商君的書桌邊探頭探腦。
玄商君正在研讀自家師父留下的法訣，此時也不得不放下書，揉了揉太陽穴。
他覺得……她大概是飛池2.0。
跟個小蜜蜂似的。
縱使自己心如止水，也不可能對這麼大個活物視而不見。
何況她還紫得很耀眼，話也密。
“青葵，你有什麼事？”
“你在看什麼書？”
夜昙開心了。
她一直就在等着對方抛出話題來。
“這個，你要看麼？”
少典有琴看得出來，她的眼神怪怪的，總是盯着自己手上的書看。
便試探着将之遞過去。
“這……”
夜昙不自覺地用了雙手捧過書。
她一頁一頁翻看過來，依舊是看不太懂。
應該說，是什麼都不懂。
“怎麼了？”
少典有琴注意到了對方的異樣。
“沒什麼……這個……什麼字啊？”
夜昙終究還是沒忍住。
玄商君終于擡頭直視她。
“你不是畫本子成精麼，怎麼就不認識字了？”
他以為對方又是在開玩笑。
“我就是……不認識你們天界的文字嘛！幹嘛，不行哦！你是一出生就會四界文字的哦？”
“……也是。”
玄商君點點頭，手一揮，直接就将文字轉換成了人間的。
“這下可以了吧？”
矜貴男孩的臉上泛起笑意。
夜昙呆愣了一瞬。
之前他一直都沒笑過。
同樣都是少主什麼的，帝岚絕就很會笑。
而這個天帝的兒子，乍一看就有點難以讓人親近。
倒不是他看起來很兇。
就是感覺……不能同他開太大的玩笑，勾肩搭背什麼的——
離光夜昙多年的野性直覺。
不過，她并不讨厭他。
因為，他雖然也覺得自己不認識字很好笑，卻不像學堂裡那些人，是對着自己冷嘲熱諷。
還覺得她不配認識。
“看懂了麼？”
“嗯……嗯！”
夜昙略有心虛。
可她還是感覺有好些個字都不認識啊！
不行，不能露怯！
不能讓他看不起自己！
“那你認識我們人間的字不？”
某個大聰明開始借着“考考你”的名義忽悠人。
“呃……”
四界文字他們當然是要修的。
隻不過是選修。
當然，身為被寄予厚望的年輕一代，這人間文字，玄商君當然是懂的。
至于沉淵的，他還沒來得及修，歸墟就異動了。
便暫時作罷。
反正之後也可以學麼。
不過……這青葵說自己是沉淵風俗寶典，居然是用人間文字寫的麼？
那也不知道準不準哦？
夜昙哪裡能知道玄商君内心的小九九。
她認了一夜的字，此時早已經開始犯困。
“為什麼還不天亮？”
為什麼本公主的夢還不醒呦！
為什麼自己睡着了都覺得好累！？
過分！
為什麼……這個人能一直在學習！
夜昙怒瞪人。
都是他，他要是早點睡的話，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再熬夜了！
“神仙是不用睡覺的。”
被無緣無故瞪了的男孩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好像自己花了時間和她聊天還錯了？
“我好餓……”
夜昙摸了摸咕咕抗議的肚皮，開始磨牙。
她甚至開始怨念地盯上了飛池和玄商君的袖口。
那幽怨的小眼神看得兩人心底直發毛。
話說命苦究竟該找哪路神仙算賬啊？
“啊……”夜昙眼底都快冒出饑餓的藍火了。
前一晚上她就沒吃東西。
此時更是大張着血盆小口。
“可是，成了仙就不應該吃東西的。”少典有琴略感為難。
“幹嘛，又辟谷啊？”
這事她熟啊。
青葵就時不時練一下。
“唯有吸風飲露，才可乘雲氣，遨遊于四海。”
“我現在就想吸你的袖子！”
夜昙一臉“你信不信我把你袖子啃爛”的惡煞表情。
看得神君不由咽了咽口水。
“飛池……”他思考片刻。
“你去拿一點蟠桃和人參果給她吧。”
“啊？”
飛池有點驚訝。
偷偷拉過神君耳語。
“可那都是三千年一結果的呀！給她？”
“神君……這不好吧？”
就因為對方是個女孩子？
都是靈物，要不要這麼區别對待哦！
飛池心裡全是吐槽。
不敢說呀。
“……無妨。
如果能助個小妖精成仙也是善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