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蓬萊绛阙。
某花盤着腿。
玩了會兒夫君的頭發。
見他并未醒轉,就有些意興闌珊。
就她一個人自嗨,不好玩嘛!
但是今日是夫君當值,加上回來以後的政務自己也都一股腦兒推給他了,本就操勞了許久。
合該睡個好覺吧。
哎呀,剛剛休假完了就又想繼續休假了怎麼辦?
某位天界之主伸了個懶腰。
……分身。
某花腦内靈光一現。
活像是被天雷精準劈中了一般,夜昙的手臂半晌才放下來。
對呀!
她也可以發動自家的分身去萬鏡台玩的呀!
……會不會不太好?
哎呀,離光夜昙你不能這麼局限吧?
有什麼的呢!
好好修煉就是應該有好報,有好結果的嘛!
要不就浪費了自己苦練分身術,以及努力站在法術之巅的抱負了不是!
就算是她有琴……那也一樣啊。
沒有身外身法,怎麼可能在歸墟後還活得下來嘛!
所以分身術百分百是個超級無敵好法術!
合該多用!
嗯,就是這樣!
離光夜昙迅速給自己找好了一連串相當完美的理由。
随後便毫無心理負擔地開始捏訣施法。
濁氣就像條條探頭探腦的小黑蛇,從蓬萊绛阙的内殿蜿蜒出去。
夜昙小小呼氣,順便還不能讓夫君察覺到自家手上肆意的濁氣。
有點累呢。
她擦了擦額上滲出的細小汗珠。
其實基本沒有幾顆。
不管怎麼樣,自己必須得趁着夜深人靜趕緊行動起來。
不然夫君和那個寶又要擺出一大一小同款的可憐眼神。
一個笑得萬分讨好,一個哭唧唧仿佛死了親娘。
一個挽胳膊,一個撸她腿。
偏生她還很怕癢。
然後自己就會心軟……不敵……慘敗……
不行!
夜昙握緊自家拳頭。
無聲地捶了幾下身邊的霞族錦被。
她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離光夜昙啪一下倒在床上,雙目禁閉,集中精神,直接操控自己的意識,将濃重的濁氣送入四界的盡頭。
一片濃霧中,她再次摸到了萬鏡台的邊緣。
呀……
這哪兒啊?
某花眨巴着琉璃眸。
這麼多側影世界,自己選哪個好呢?
她大喇喇将自己已經迷路的現狀粉飾為——選擇太多,有點苦惱。
算了,就是你了!
某花随便指了個方向,便朝那光華璀璨處飛去。
夜昙能夠感受到,她選的這個世界還是對自己有排斥的。
才剛剛接近,結界就像她家進寶之前做的紅豆年糕糯米湯團一樣,黏糊糊的。
将她的全身都網羅進去,然後試圖将自己連人帶花都彈飛出去。
可這點小問題如何能難得到她離光夜昙呢!
某花表示這一切都不是事兒!
她袖子一舞,一道紫光劃過。
空間便裂開了一個口子。
随後,夜昙就瞄準一道縫隙,将自家身子都擠了進去。
但是有那麼一瞬間,離光夜昙看到了一個讓她覺得震驚的身影。
那是……小時候的自己。
目光交錯,隻有那一個瞬間,然後他們便被一層強烈的吸引力朝反方向拉扯,各自跌入一個不知名的空間。
“呀——”
一個小女孩的叫聲響起。
一千兩百歲的少典有琴渾身一個機靈,猛地回過頭。
不是吧?
這陣毛骨悚然的感覺是什麼?
仿佛時空有一瞬間被撕裂開來。
因玄境是少典有琴心念所築,他當然對一絲一毫的變化都相當敏感。
可是,隻一瞬,裂開的時空好像很快就又恢複如初了。
但是好像還有哪裡很奇怪。
他破天荒地感受到一些不尋常的……外人的氣息。
不應該啊,先不說全天界的神仙都知道自己在此閉關苦修,根本不會來打擾自己。
若沒有他的允許,是不可能有東西混得進來的。
莫不是……
自己這玄境裡有什麼東西成精了麼?
七歲的離光夜昙覺得自己這個夢真是很離奇。
她相當好奇地擡頭打量。
這個地方雖然空曠,但是看起來很華貴。
甚至要比姐姐的日晞宮都貴上幾分。
自己怎麼會做夢夢到這裡呢?
“你是誰?”
少典有琴放下手中書卷。
自己的玄境就這麼大。
這個紫衣服的小女孩就這樣突然杵在那,真的很明顯。
“你又是誰?”
夜昙各種叉腰噘嘴。
是夢也好,眼前人反正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那她趁機擺擺公主架子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玄商君被她問得語塞。
“我是……少典有琴。”
“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此處?”
如今的玄商君才剛閉關不久,還沒有開始大幅度地割除欲念,自也不懷疑眼前這小女孩是什麼欲念化身,心魔成精之類的。
夜昙歪頭:“少典有琴?”
雖然這麼奇怪的名字應該不會有重名了,可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又問了一遍。
“玄商君少典有琴?”
“正是。”
“哈哈哈……”
小女孩發出了大笑。
“你要是少典有琴我就是天帝。”
“……”
離光夜昙在搞得人下不了台上總是具備了相當的天賦。
玄商君也沒多話,隻是展示了一下自家腰牌。
夜昙的表情僵在臉上。
“可是……你是少典有琴的話……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手不安分地舞着。
這玄商君和青葵訂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為什麼是今天自己要做這種離奇的夢啊?
剛剛看到一個奇怪的美女,現在又要看到未來姐夫。
“不對……這裡到底是哪裡?”
她超級後知後覺地瞪大了琉璃眸。
“是玄境。”
玄商君已經自動把她當做是玄境裡頭的某個物品成精了。
這種在天界成精的靈物隻要報備一下,就可以直接入仙籍。
比如飛池翰墨這些。
通常是不需要經曆天劫的。
“玄境?”
是哪兒啊?
這說了不就等于沒說麼?
夜昙在心裡頭暗暗吐槽。
嘴上卻隻說了一個字:“哦。”
态度還超級敷衍的。
反正這都是夢吧?
隻有夢裡才有可能乘雲氣,上九天。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為何會在本君的玄境之中。”
少典有琴脾氣極好地又問一遍。
“哦,我是離光青葵。”
夜昙叉腰。
“我是來找你取消婚約的。”
“什麼?”
玄商君和身邊剛飛過來湊熱鬧的小蜻蜓面面相觑。
這是哪裡來的妖精,竟口出如此狂悖之言。
畢竟,這種話一聽就知道假得可以。
有那麼一瞬間,二人投向夜昙的目光裡帶上了同款的同情。
這個小妖怪可能腦子不太好使。
夜昙倒是渾不在意。
畢竟同情的眼神可比仇恨、鄙視什麼的好太多了。
“那什麼,既然這裡是天界,不如你帶我四處逛逛?”
夜昙一邊說,一邊緩緩朝着亮閃閃的大門處挪動着腳步。
等人一個不注意,就撒丫子向門那邊飛去。
少典有琴朝着身邊的蜻蜓示意。
飛池趕緊追上去。
沒等飛池追上,逃跑中的夜昙卻是摔了個屁股墩。
她有些莫名奇妙,爬過去摸着那閃閃發光的門。
試探性地拿手敲敲。
實心的……
哐哐哐——
夜昙捶鼓似的敲擊着門。
根本就沒一點開門的迹象。
好啊……
這什麼破夢!
自己在朝露殿裡被關也就算了,為什麼在夢裡頭還要被關啊!
一股委屈感襲上心口,離光夜昙突然就破防了。
她停了手,嗖地站起來,直接沖向少典有琴。
近處的飛池和遠處的玄商君都有些猝不及防。
“你幹嘛!”
“你要軟禁我!”
“放我出去——”
夜昙小拳頭落下,瘋狂控訴。
當然都被少典有琴閃過去了。
他屏氣凝神,想要看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麼成的精。
可是看了許久,竟然還是不知道她的真身。
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功力還不夠。
對方身上的炁是……清濁交彙。
很奇怪。
而且她是橫空出世的。
夜昙對着空氣捶了一通,不免有些意興闌珊。
便一屁股坐在白色沙堆上,不理睬人了。
自己在等一會兒,大概就可以醒了。
雖然醒了也沒有什麼好事在等着自己。
無非就是殘羹冷炙。
不過自己那沉淵話本子才看了一半呢!
昨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玄商君在原地垂手立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