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什麼?”
小溫跟随他的目光在病房裡掃視了一圈,迷茫道:“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啊,哥哥是不是太累導緻幻聽了。”
幻聽嗎?
不,不是幻聽,絕對不是幻聽。這聲音無比真實,就好像有人貼在他耳邊說話一樣。
“哥哥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小溫的聲音和突然出現的陌生男音對上,開口蠱惑着餘燼忘記一切好好去睡一覺。
累?
對,他太累了,累到似乎下一秒就能睡着。
但就算睡着也會夢到奇怪的事情,根本沒法好好補覺。
男孩看出了餘燼的擔憂,輕拉住他的手開口:“哥哥睡一會兒吧,我守着你。”
餘燼看向小溫的目光都有些發虛,隻下意識點了點頭:“好……”
當他擡起頭準備上床補覺的時候,餘光卻瞥見男孩身後站着一個虛幻到不太明顯的影子。
似乎是一個人。
那人抱着手惬意地倚在窗台上,直勾勾盯着餘燼站着的方向,他的臉在陽光的沐浴下有些模糊,叫人看不太清。
總覺得非常熟悉,又說不上來在哪裡見過。
餘燼疑惑地盯着突然出現的身影,内心絲毫沒有面見陌生人的警惕之感,反而比剛才還要放松。
為什麼呢。
腦袋太過于沉重,叫人沒辦法思考,突然就變得好困好困。
“困就睡一覺吧,我會守着你的。”
虛影開口說話的瞬間驚醒了昏昏沉沉的餘燼,他震驚地瞪大了雙眼,不安地擡頭盯着看不清樣貌的男人。
“你是誰?”
餘燼詢問的語氣帶上些許茫然與恐懼,男人卻隻是溫柔地笑了笑,沒再回答。
“誰?誰是誰?”小溫緊握住餘燼冰冷的雙手,焦急詢問,“哥哥到底怎麼了?”
餘燼指着小溫背後的虛影,顫巍巍地開口:“有人……你沒看見嗎,你身後,窗戶那裡站了一個人。”
陽光肆意妄為地照在男人虛幻的身體上,小溫回頭的時候恰好看見他沉寂的眼神,甚至還擡手打了個招呼。
“……”
小溫不悅地沉下臉,堅定回答:“哥哥看錯了,那裡什麼都沒有,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整個病房都隻有我們兩個人”
“一切都隻是幻覺罷了。”
幻覺?
真的全都是幻覺嗎?
餘燼盯着那道虛幻又真實的身影,緊握的手不自覺用力,砰砰跳的心髒時刻印證着内心的不安。
“我要出院。”
他突然說道:“就現在,我要出院。”
理智告訴餘燼在醫院多待一秒都會瘋掉,他已經開始幻聽了,也許下一秒就會出現更可怕的幻象。
“出院?”男孩詫異地捂住了嘴巴。
小溫雖不能理解他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卻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都聽哥哥的。”
“哥哥要出院我們就出院,無論做什麼我都會陪伴在哥哥身邊,永遠都不會離開。”
……
自那天開始餘燼的大腦都變得異常奇怪,好像被東西魇住了,無論走到哪裡都會看見那道虛影,廚房、客廳、卧室甚至于洗澡時都能看見那道奇怪的影子。
影子的形狀也千奇百怪,有時模糊一片,有時又精緻到幾乎可以看清臉上的五官。
但最讓人驚悚且無法接受的,還是它變成小溫的時候。
那天餘燼正在浴室裡面沖涼,回頭拿浴巾的時候剛好和幻化為小溫的影子對上,彼時他們赤裸相見,身上還有未擦幹的水滴順着肌膚滑落。
他剛想詢問小溫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怪物的敏銳聽力就讓他注意到外面乒乒乓乓的聲響。
聲音來源于客房之中,是男孩翻找物品發出來的動靜。
“……”
意識到面前人不是小溫之後,餘燼才沉下臉鎮靜地拿起浴巾裹住身體的隐私部位,擡起手試探地揮出一拳。
和之前無數次實驗一樣,他的手從對方虛幻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餘燼無奈地看着落了空的手,深深歎了口氣。
他什麼辦法都試過了,火燒、冰凍亦或是使出全力去攻擊都無法抹滅那奇怪的影子,為此甚至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還在朋友的建議下去看了心理醫生。
“做夢?”
醫生輕撫着鼻梁上的眼睛,詢問道:“還記得夢裡的内容嗎?”
“很奇怪的夢,說不上來。”
餘燼甚至已經分不清那是夢還是現實,隻唯一能确定一件事情。
“雖然夢裡的場景和人物長相都不盡相同,但直覺告訴我,我夢到的似乎……都是同一個人。”
“初次做夢是在什麼時候?”
“就……前幾天。”
“那次做夢之前有發生和往常不一樣的事情嗎。”
“不一樣的事情?”
餘燼思考了一會兒,猶豫地點了點頭:“有。”
那天——
他和溫影一起被壓在廢墟下數小時,那是個安靜到隻能聽到彼此心跳聲的相處時間。
“……”
跟醫生之間的談話讓餘燼感到無比輕松,出去的時候精氣神都恢複了許多,甚至已經看不見那讓人煩悶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