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回答他:“府上的事娘向來不知,許是你身份高了,府上那些勢利的都來照顧娘,不過當着大夫人的面,她們還是一樣苛責娘,讓娘幹活。”
江書硯心裡細細琢磨,這些丫鬟月前就進府,而他被擡為嫡子也才這兩日的事,這些下人絕不是這個原因來照顧他娘。
大夫人那邊雖然暫時沒有動靜,但大夫人恨透了他們母子,即使在江南天面前裝裝樣子,也不會私底下優待喬氏。
她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潛入府上照顧他娘?
不知道為何,江書硯想到那日舉止奇怪的酒肆老闆娘,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貴人,莫非這背後搞鬼之人也是她?
兩日後,天清氣爽,江書硯上任月餘,便被提拔為京都記史,此事同僚頗有微詞。
江書硯整理文書,搬出府衙時,便有同僚不屑,在旁譏諷,“到底有個長史的爹,地位不同,升官也這般快,指不定他日再攀上位貴人,公主之類的,豈不是要一飛沖天?”
江書硯隻擡頭淡笑,“借沈兄吉言,若在下日後發達了,定不忘今日的諸位,尤其是沈兄祝言!”
那位沈兄氣得不行,哼了一聲,甩袖走去了一旁。
有人過去安撫那位沈兄,小聲勸道:“你明知他如今得勢,身份不同往日,何必得罪于他?”
若是換作從前,以江書硯庶子身份,位卑言輕,無人會在意他,可如今他大哥死了,江書硯被他爹記起來,已是江府栽培的家主,誰還敢再看輕他江書硯?
沈兄氣呼呼地橫眼,“在下就是看不慣這等宵小之輩,倚仗家族上位,實則無能!我等立下多少功勞,多少年難升一級,可他江書硯就是來此走個過場,短短幾月餘,便破格成為京都記史,何等不公?”
“唉!算了,少說兩句吧!”
江書硯悶頭整理文書,收拾好了,才帶着小厮,拿着東西離開。
江書硯回到江府,心中有郁結,剛好撞見他爹下朝回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江書硯想退後躲,又無奈被撞個正招,于是又硬着頭皮抱拳行禮,“爹。”
江南天見自己兒子回來,沒有半點好臉色,江家才處理完大公子的後事,他卻不得不收起沉重的哀死,一面去處理朝廷之事,另一面去培養自己這個不争氣的兒子。
“今日去赴任了?”江南天邁步進了府門,江書硯跟在他身後走,低着頭回複了他一聲“是”,其餘多餘話也沒有。
江書硯在父親一面一樣懦弱卑微,不敢擡頭與之對視,比起他的大兒差之千裡。
來到書房,江書硯垂首站在他面前,江南天冷漠眼眸掃過他一眼,才道,“京都記史一職雖是文官,卻要與京都十二都督來往,此職頗為重要,也是你立人脈的重要時機,莫要錯失良機。”
“是。”江書硯應着,又多問了句,“這份差事可是父親替兒子求的?”
不是他懷疑,正如方才江南天所言,這份差事雖然位卑,但卻要與京都十二都督來往密切,多少人盯着這個位置,江南天便是真的想争取,恐怕也不得。
江南天微微片刻間思索,他的确要替江書硯謀取一份官職,但并非是京都記史,可上面突然任命,他得到任命告書時也是震驚,卻想不到為何如此。
聽聞楚徽公主與東宮,甚至蕭貴妃那邊都有意争取,想讓自己的人頂替京都記史,或許是皇帝另作了打算,才落到江書硯的頭上。
可如此一來,落選那邊隻怕會記恨上新任的京都記史,不管何人任職,其他幾方都會不滿,另有動作,江書硯此番上任,怕是要吃一番苦頭了。
不過他既然有意栽培江書硯,他日他卷入此等是非實屬必然,提前曆練一番對他也是極好。
合上了手中的冊子,江南天隻道,“為父當日替你求的是另外一份官職,但既然皇上有此任命,你隻管好好幹便是,今後定要謹言慎行,莫要行此差錯。”
江書硯聞言卻隻是心裡暗暗冷笑,他倒是想好好當差,可偏偏是京都記史這份差,想要他不犯錯不難,可難的是那些背地裡想刁難他的人,江南天一句簡單謹言慎行,卻未替他想過,今後這路該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