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硯慌亂之下,便抱拳,“下官拜見公主殿下!”
江書硯說完,掀開袍子便要行下跪之禮,可人跪了半天,紗簾中人卻許久沒有開口說話,楚初傾不許他起身,他不敢起,否則便是大不敬。
而正當江書硯疑惑之時,楚初傾雙眸不停打量着江書硯,夢裡這張臉反複折磨着自己,夢裡,江書硯不止殺了她一次,是無數次,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在夢裡跟江書硯鬥了多少回,回回敗給他,否則也不會讓她這一次下定決心,要俘獲江書硯的心,以此來換取活命的機會。
可她......
“江大人請起身!”楚初傾下完命令,江書硯才緩緩站起身,而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幻想中她的指甲輕輕撫摸過這張臉,然後狠狠劃下去,直到血流了出來,可惜她不能。
可她真的好想殺了他......
江書硯起身,“謝公主!不知公主殿下召見下官所為何事?”
“江大人不是早就知道本宮意圖?”楚初傾反問着,明明隻是少女鈴音,聲音卻帶着嬉笑與戲谑之意,讓人有種被捉弄的感覺。
江書硯不敢開口,楚初傾身子緩緩站起,玉手掀開了簾子,露出那半遮擋的面容,徹底暴露自己是酒肆老闆娘的身份,不過與此前不同,眼前的楚初傾并無酒肆老闆娘身上的妩媚,而是帶着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質,美貌更是明媚耀眼。
江書硯很難将眼前這個女子與坊間傳聞的那位放蕩形骸的風流公主聯系到一塊,直到楚初傾接着說出口的話,“此前本宮見到江大人時,便對你說過,娶本宮,能讓你平步青雲,本宮這意圖,自然是圖謀江大人的美色!”
楚初傾語笑嫣然,說的話卻如何瘆人,江書硯下意識垂首,他大概也猜到了,連忙下跪道,“公主請收回此言,下官自當沒聽過,下官位卑無能,入不了公主法眼,此言若是傳出去,豈不是玷污了公主的名聲?”
楚初傾越發逼近,江書硯将腦袋低得更低,不敢直視,可楚初傾卻彎身逼近他,雙眼就盯在他身上,“可本宮就是看上你了!”
江書硯驚訝得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她,她可是公主,手段了得,若是他一言不對,得罪了她,恐怕會禍及整個江家。
楚初傾見他吓成這樣,完全與夢裡那個意氣風發,殺氣騰騰的權臣不同,若不是跟他鬥了那麼多次,恐怕楚初傾還真會被他這副面容蒙騙,以為江書硯隻是個廢物而已。
不過,這樣下去,的确與她所想不同,她可是想勾引江書硯,不是讓他怕她,畏懼她,乃至是恨她。
楚初傾忽然一改尊嚴,手輕輕搭在了江書硯的肩膀上,語氣柔軟,“江書硯,本宮真的看上你了,初次見你,便是一見傾心,本宮知道你心中另有所愛,本不願打擾,但那國公府二小姐孤紙鸢已經嫁入東宮,抛棄了你去當太子妃了,本宮知道你們二人無緣,才敢大膽追求于你。”你小子可不要不知好歹!
江書硯萬分驚訝,自己怎麼就突然被楚徽公主看上了?不過也證實了他此前的猜想。
他微微擡眼看她,“公主,莫非之前府上多出來的那些下人,特意關照下官生母,也是公主主意?”
楚初傾點頭,這樣的好事她自然要留名,“本宮想對你好,又不知如何做,便想着這麼一個法子,派人去照顧你生母。”
“那下官這京都記史的官職也是公主殿下讨來的?”江書硯又問她。
楚初傾搖頭,卻令江書硯驚訝,她說,“不是,這也是本宮急着召見你的原因,本宮知你自命清高,不屑讨要官職,本宮既然喜歡你,自然要跟着你的喜好來,怎敢擅自決定給你官位?”
此事說來話長,楚初傾的手下想争取京都記史這個官位,她本意不想去争,可東宮那邊想要,她就偏偏不給,所以才故意争鬥,卻沒想到,最終結果讓她大吃一驚。
後來她查過了,下旨前一夜,是蕭貴妃侍寝,她大概明白過來,她跟蕭貴妃有仇,蕭貴妃知道她喜歡江書硯,最近對江書硯頗有關注,于是便故意給江書硯讨要官職,想讓江書硯惡心她,所以她才召他過來,親自解釋。
隻是她與蕭貴妃之間的恩怨太長,她也不想将此事告訴給江書硯知道,于是隻解釋,卻并未将其中緣由說給他聽。
“原來如此!”江書硯恍然大悟,之前的疑團解開了,隻是楚徽公主雖然沒有直說,但是他猜測,京都記史之位既然不是楚徽公主安排的,那就極有可能是東宮以及蕭貴妃所為。
可若是東宮,完全可以安排自己親信上位,輪不到他,那便隻有蕭貴妃了,雖然他不知道蕭貴妃與楚徽公主有何仇何怨,但這二人一向互相看不上眼,不過也因蕭貴妃是後宮之人,二人于朝廷的鬥争卻沒有那麼激烈。
江書硯抱拳再次施禮,“下官何德何能,能被公主看上?”
楚初傾盯着他,忽然伸手擡起他的頭,望着他的眉眼說,“本宮就是喜歡你,哪裡都好喜歡。”
江書硯心中愈發困惑,可隻片刻,他卻再度垂頭,“下官配不上公主殿下。”
“本宮當然知道你的身份配不上本宮金枝玉葉,不過,本宮既然喜歡你了,自然不會在乎你的身份與地位,本宮也不會以強權脅迫江大人答應此事,本宮會一點一點的感化江大人。”
如果感化到最後,江書硯還是要殺了她,那就是她命中注定非死于他手不可了,那時,她也就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