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公子傳來死訊後,大夫人的心便死了,她也無心打理府上内務,更沒有心思再栽培别人的兒子上位,對于她而言,江書硯霸占了她兒子的一切,江書硯的存在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訴她,她兒子已經沒了。
所以,她恨透了江書硯,從骨子裡就瞧不起他,尤其如今聽說江書硯與楚徽公主走得親近,更為她不齒,身為男子,居然要靠讨好婦人來平步青雲,簡直丢人至極,可笑的是如今府上都在為江書硯謀劃,覺得他十分有前途,都盼着他能當上驸馬,一飛沖天。
可笑至極!
江書硯早看穿了大夫人的心思,以前她手段毒辣,隻敢暗中使伎倆,自從她兒子死後,大夫人直接連裝也不裝了,可偏偏大夫人的母族強盛,全府都得把她當成神佛一樣供着她。
江書硯暗暗隐忍,隻抱手行禮,“母親,不知道喬姨娘今日為何會吐血?”明明娘親的病已經大好,尤其在楚初傾的手下悉心照顧下,娘親已經痊愈,如今突然吐血他不相信是病危,怕是人為下毒所緻。
“我又不是大夫,怎麼能看得出來你娘生的什麼病?蔣太醫就在裡面,等他出來了,你自己問他就是了。”
大夫人手裡把轉着佛珠,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面,對她而言,喬氏死了她才安心。
大夫人總是這般佛口蛇心,令他厭惡。
江書硯不語,隻是盯着裡面的動靜,可惜他身為外男,不便進去查看。
而大夫人身為當家主母,也不可在此時缺席,畢竟江書硯如今已是江府世子,便是裝她也得繼續站在這裡裝下去。
江書硯不言,隻是站在外面踱步。
忽然這時,楚初傾帶來一群太醫過來,下人紛紛下跪行禮,“參見公主!”
大夫人與江書硯也恭敬行禮,楚初傾隻是扶起了江書硯,對着太醫說道,“先别說話,讓太醫進去把脈診治,看看喬姨娘是何情況再說!”
“多謝!”江書硯語氣虛浮,娘親是他唯一的支柱,此刻他是真的害怕了。
楚初傾心裡也暗暗捏了一把汗水,喬氏是江書硯唯一的軟肋,為了喬氏,江書硯才隐忍至今,如果喬氏沒了,她無法想象江書硯沒了軟肋,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件事最好不是公子雲做的,否則她真的不知道江書硯會把這筆帳算在公子雲的頭上,還是算在她的頭上。
皎月與福華端着大盆的血水走了出來,令人心顫,江書硯腳步有些虛浮,神情冷凝緊張。
忽然這時,太醫走了出來,全部都搖頭歎息,向楚初傾行禮後,歎氣說道,“回禀公主殿下,喬姨娘原本就體虛,這次是因為食用了相克的食物導緻的中毒之症,如今已經毒入五髒六腑,藥石無醫,還是請小江大人節哀,早早準備後事吧!”
聞言,楚初傾連忙追問,“當真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太醫們皆搖頭歎氣。
江書硯頓了頓,嘴角微微顫抖,他隻鎮定抱手向太醫行禮,感謝他們出手搭救,随後便匆忙進屋。
此時喬氏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明明之前她還握着他的手,與他談笑,甚至幻想着他早日成親,攜新婦來見她,一家和睦,如今喬氏唇色發黑,隻見出氣,不曾見吸氣,一雙烏黑的眼珠子望着江書硯,隻有不舍與心疼。
江書硯顫巍巍過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娘,兒子都明白,你什麼都不必說,兒子都明白。”
娘無非是盼着他安好,要他繼續隐忍下去,為了前程,要他認大夫人做母親。
可是他自己原本就有生母啊,為何還要認他人做母親?尤其這個人還是此前虐待過他生母的毒婦!
江書硯心裡發恨,隻怪自己太懦弱了,從一開始他就太弱了,但凡他有能力保護自己所愛,就不會被人退婚羞辱,就不會連自己娘親都保護不了。
倘若不是借着楚初傾的勢力,他的娘親甚至還過着水深火熱的日子,他甚至不配在江家有姓名。
江書硯心裡暗暗發誓,他一定要變強,他一定要成為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他要保護自己所愛,但凡是他想要得到的,不折手段也要得到,但凡傷他害他者,他必定将其千刀萬剮,絕不手軟。
喬氏點了點頭,她知道江書硯懂她的意思,隻是可惜她不能繼續陪伴着他了,不能親眼看着他變強大的那一日。
她隻能先走一步了。
喬氏逐漸斷了氣息,身體逐漸變得冰冷僵硬,江書硯握着她的手,終于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淚。
他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無助落淚了,隻有弱小的人才會輕易落淚,強者從來不會傷心,不會落淚。
楚初傾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江書硯,她也夠感受得到江書硯的傷心難過,隻是她想勸江書硯,想安慰他,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楚初傾隻是在心裡暗想,她一定要查清楚此事,不能讓喬氏慘死,讓江書硯誤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