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書儀都沒看上的,自然也配不上裴封。
徐瑛苦惱的很,吳書儀倒是看得開,說是要再逛逛,邀徐瑛同行。
吳書儀性子不錯,徐瑛挺喜歡,就沒拒絕,一同上了馬車,于是那匹紮兩個小辮的馬就留給了吳淩雲。
等吳淩雲上了馬低頭扯住缰繩看見自己的兩個小辮子和馬兒的對上,才反應過來,敢情徐瑛是故意笑他。
身後吳書儀和徐瑛都已經上了馬車,他仇視的眼神被隔在簾外,堂姐在他不好發作,隻能将此事憋在心裡,等日後尋個良機還回去。
除開安平侯這樁事,吳院史與徐将軍算是朝中同僚,平日裡交集和諧,吳書儀又是個溫婉的個性,與徐瑛就聊了起來。
“松石硯送人極佳,難得也是真,不知徐姑娘是要贈予何人?”
徐家是武将世家,徐瑛認識的大多不是文人,能以硯台為禮,确實少見,吳書儀不難奇怪。
徐瑛照實說了,“說來也巧,是我一位親友,因被吳院史瞧上,從我老爹手底下要去柬議院做事。”
吳書儀敬重的人裡,他父親排頭一個,“能被父親瞧上,想來必有一番學識,将來指不定能在柬議院有所建樹。”
二人相視一笑,聊了些不相幹的,馬車被吳淩雲帶着整個玄武街逛了一圈也沒淘到個好硯台,于是吳家的馬車就順帶送了徐瑛回府,臨下馬車吳書儀還勸她不要灰心,“既是親友,你送什麼他都歡喜,不必隻拘泥于貴重。”
徐瑛站在徐府門前,仿若懂了什麼,點點頭目送馬車走,臨走前吳淩雲還伸出頭來比了個手勢,徐瑛回頭看,她給馬兒辮的兩個小辮被剪了個幹淨。
徐瑛失笑,吳淩雲确實是個孩子做派。
武月從府裡過來牽馬,徐瑛慢悠悠往裡走。
啟明四十五年大雪,徐瑛屍首回到邺京時,過了七八個驿站,興許是來時與公儀忱打過照面,回京路途與公儀忱交談的不止一二。
有深談至夜裡,也有看着徐瑛的棺木歎氣的,“裴副院也算是徐家舉薦,能有今日坦途昭武将軍有一半的功勞,怎麼下官聽說,邊郡的折子有一半都壓在裴副院那頭?”
内宦幹政,朝中風雲變幻,裴封與馮敬忠關系匪淺,這事怎麼看都是裴封故意為之。
公儀忱并未多說,淡淡道,“裴副院想來,身不由己吧。”
裴封受阻未能見徐瑛最後一面,她現在真的想問問當時的裴封,為何身為副院史的他,遲遲不肯複核邊郡的軍饷折子。
府裡都掌了燈,老爹不日就要回邊郡,一直都在忙軍營的事,夜裡就宿在營帳,想來後頭好些時日,府裡就隻有她和老太公了。
徐琅不在府中,忙的徐瑛也就偶爾能瞧見一兩面,季信沒了休沐,倒是晚間有時候能來徐府一趟。
再轉眼就是徐琅回邊郡那日,三軍早已整頓,在城外官道等着。
啟明帝親自相送,身後就是徐老太公與公儀忱,徐瑛在太公身邊,魏朔抽不開身叫季信過來送,四部裡除開督察署蔡司正不得空,連吳紹和裴封也站在最後。
魏朔是忙着金羽營,蔡司正卻是甚少與人親厚。
三月日光下徐琅穿的是玄鐵的铠甲,泛着灼目銀光,攜着陣陣肅殺之氣。
徐瑛險些落下淚來,那玄甲大的很,老爹戰死後,徐瑛找人專門改的合身,随她征戰六年,無數次庇佑她死裡逃生,最終盔甲碎的七零八落,她人也沒活成。
啟明帝與徐琅在陣前叙話,徐瑛眼圈發紅,偏季信是瞧見了覺得稀奇,正想湊過身安慰,前頭徐琅伸手招徐瑛過去。
陣前勇猛大将,出戰連突厥都要退三步,正彎腰鄭重對她道,“瞧着也是個小大人了,可不能哭鼻子。”
徐瑛看着徐琅身側的長刀和身後的馬蹄,聞言揚唇笑回,“我可不是老爹的部下,老爹管不着我啦。”
幾位長輩都跟在後面笑,眼前是目光欣慰的徐琅,他攬過徐瑛的肩頭,小聲說道,“四月過後,你又長大一歲,老爹不在身邊,惹了事不必怕,京中也有陛下和阿公給你做主,想老爹就給老爹寫信。”
這一番叮囑下來,徐瑛抿唇不說話。
徐琅親昵揉揉她的頭,“老爹得走了。”
風鼓鼓的吹了起來,随着徐琅上馬,拂過大顯的玄色麒麟戰旗,獵獵作響。
天光刺的徐瑛隻能眯眼看那面戰旗,她聽見戰鼓聲和铮铮馬蹄聲,内心滿是鼓脹的情緒。
徐家軍漸漸消失在遠處,衆人目送陛下聖駕回宮,其餘人一一散了,剩徐瑛跟着老太公在城門外多留了一會兒。
“邊郡戰事緊張,你老爹恐有一二年都不得回京,臨走時還替你備了份生辰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