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同時,心裡推算:鬼怪一天殺一個,按照房間推,他自己大概率能活着離開這場遊戲。
“不,不一定啊。”吳姐幹笑着,“說不準老金是被吓傻了,開始說胡話了。”
“是啊,說不準的。”阿卷立馬應和,“再說,小陳死沒死還不一定呢,咱們也沒看到他的屍體……”
“屍體?”
又被人質疑的李航正要發作,忽然間卻聽到旁邊傳來一道疑問的聲音。
衆人循聲看去,就看到了那個詭異的前台小姐。
“什麼屍體?”汪曉麗絲毫不見外地坐到了餐桌剩餘的位置上,緊挨着李航,“咱們旅館可是合法有證的公共場所,哪來什麼屍體?”
餐桌上原本就不活躍的氣氛,刹那間跌入冰點。
“這……”
“啊……”
“我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開玩笑?這種玩笑可不好開的。”汪曉麗聲音染上了怒氣,“你們就這樣輕飄飄一句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旅館出命案了。這個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我們生意還要不要做了?我們的損失,你們能賠嗎?”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話做事可都要負法律責任的。”
“……”
衆人看着她嘴唇一張一合,流利且快速的吐出一堆質問的話。
她今天似乎換了支口紅,那唇上的血色,比昨天的更濃,紅到發黑。
隻是那粗砺如砂紙質感,絲毫未變。
驚慌與恐懼将衆人定在原地,幾乎動彈不得。
“小麗。”
餐桌的另一端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這正是昨天傍晚,給他們送報紙之人的聲音。
有人呆滞地轉頭看過去。
隻見一個背如如彎弓的老者,活像個醜陋的小矮人,正顫顫巍巍地将自己的便當盒放在桌上。
察覺到衆人目光,那老者朝他們微微一笑。
溝壑縱橫的一張老臉上,擠出了個笑模樣,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老邁松弛的一雙眼睛,硬生生被擠成了兩彎上弦月。那眯縫着的眼裡,一片黑色,照不進有一絲光。
“小麗,你吓着客人了。”
“剛剛我在這兒聽了好久,他們說的是和他們一起來的陳時文先生。”
“這些客人們剛才說,他們中有一個叫陳時文的先生失蹤了。”一邊說着,老者一邊對着衆人咧開嘴,像是小醜一般,硬生生将下垂的皮肉,推到了顴骨上,露出嘴裡東倒西歪的牙。
“他們說,是我們殺了陳時文先生呢!”
“笑話,天大的笑話。”汪曉麗一拍桌子,“陳時文客人昨天晚上就退房走了,還是我幫他辦的退房手續。不信的話,咱們去查監控。”
“走,我們去前台看監控,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們對陳時文先生做了什麼不法的事情。”
衆人哪敢跟汪曉麗走?
但見汪曉麗堅持,而且臉上的神情像是張幾欲撕裂的紙,越來越可怖,一旁又有個詭異的駝背老者虎視眈眈,衆人隻能瑟縮着跟上。
*
前台。
汪曉麗熟練地操縱着鼠标,調取了監控,拉動進度條。
“啊!是小陳。”阿卷突然驚叫出聲。
監控的畫面,仿佛冒着熒熒的綠光。
深夜裡,小陳仿佛一個提線木偶,在前台停留片刻後,呆滞地走進門外的迷霧。
“看吧,陳時文先生是退房走了。”駝背老者不知何時,再次出現。
他依舊挂着詭異的笑臉,湊到衆人面前:“客人們不是都要住七天的嗎,怎麼一個個的都提前走了?”
“說起來,他走後的房間,還是我家老婆子清理的呢!”
“是的。”
一個幹瘦的老太太突然笑着出聲,驚得她身邊的阿卷、吳姐、小柳連連後退。
她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位老太太何時擠到了她們中間。
“唉,那個客人很不講衛生的,把房間搞得濕漉漉,黏糊糊的。我這老婆子收拾得可累了。”
老太太的眼皮松弛,眼窩深陷,語調幽幽,聽得幾人背後汗毛直豎。
“啊!”
宅男小白指着電腦屏幕尖叫:“許……,許……”
不知是不是汪曉麗手抖還是故意為之,進度條又被往前拉了一點。
淩晨三點十五,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在前台停留半晌,又從汪曉麗手裡接過了不知什麼東西後,就往旅館在樓梯間方向走。
那張臉陌生又熟悉,在場的衆人幾乎都曾經看過他光鮮亮麗的表面與鮮血淋漓的内裡。
“啊,這是昨天那個許君豪先生。”
“他也許是找不到合适的住處,竟然在昨天淩晨又回來我們旅館開房了。”
“我就把他安排到了原來的房間,你們應該不介意吧。”
恰在此時,監控裡的許君豪腳步一頓,似乎注意到什麼一般,朝着衆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