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麼?可别讓李航發現了。”與她同住一個房間的阿卷,語氣軟軟的,卻也是立馬打斷了她的話。
“我隻是……”小何的話停頓片刻,方才繼續,“那個,可缺不了他。”
張文斌将鑰匙插進門鎖,回頭一看。
幾個人眼神閃爍地看着他,其中更有人明晃晃地将惡意寫在了臉上。
張文斌心下一哂。
最初,他雖然勢單力薄,但也是真心想幫助他們的。
但又有誰相信呢?
現在,他倒是仿佛犯了什麼罪一樣,成了他們眼裡的罪人。
可是,他又犯了哪門子罪?
201的門,“吱啊”一聲,就被打開了。
随即,門又被重重地合上。
明明是一同淪落進這場遊戲中的隊友,此時卻在無形中被劃分出了楚河漢界。
張文斌的身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什麼玩意兒啊?還自稱是什麼老玩家,”小柳一臉憤憤,“如果不是他那麼沒用,小陳可能就不會死了。”
“發現咱們沒有那麼蠢,不能白白給他當工具人當替死鬼後,張先生可能就原形畢露了。”
阿卷的聲音還是那麼怯生生的,可她言語中的内容,卻完全沒有她的外表所展示出來的怯懦。
“好啦,好啦。”宅男小白連忙打圓場,“咱們還是少跟張先生接觸,若是讓李哥看見了,他誤會了該咋辦?”
一門之隔,他們的聲音并未放低,張文斌怎會聽不見他們的話?
他連燈都沒有打開,隻是苦笑一聲,蹲在地上,死死地揪住自己頭上短短的發。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問題,真的像别人告訴他的一樣,都出在他張文斌自己身上嗎?
淺淺的月光,從窗子裡洩進來,照得地闆微微發白。
比地闆更白的是一張小小的紙片。
紙片?
張文斌見了,陡然一驚。
試探了良久,他終于把紙片捏在了手上。
打開一看,紙片上的字迹細膩娟秀。
“明哲保身。”
*
如果說,201到204号房間,隻是令他們害怕。
那麼,205号房間,隻會讓他們恐懼。
所以,誰也沒有發現,在那黑漆漆的205号房間,除了已經瘋瘋癫癫必死無疑的老金,還多了一個人。
“老金,你看看我呀,你看看我呀!”吳姐的聲音壓得極低,她抱住老金,在老金耳旁哀哀凄凄地說着,“你答應過我,不論什麼時候,都會保護着我,永遠不會抛下我。”
“你都忘了嗎?”
“嗬——”
老金張了張嘴,發出一聲難聽的氣音。
從昨天下午到今晚,他粒米未進,滴水未沾,嗓子處早就粘膩不堪。
“老金,我給你帶了飯,還給你帶了水……”
吳姐說着,就要去拿她帶來的便當盒子和與水瓶。
“不……不用了。”老金斷斷續續地說着,聲音幾不可聞。
他雖然雙目赤紅,但神色……卻是清明的:“你聽我說,這回我是必死無疑。”
“不,不會的……”吳姐又伏到了老金身上,聲音凄婉,“當初,你答應過我要照顧一輩子的,你怎麼能先跑了?”
“你這個騙子,騙子……”
“我早就負了你了。”老金苦笑,“這些年,我瞞着你做了很多錯事,是我對不起你。”
“現在,我的報應終于來了。”
“不,你不用遭報應。”吳姐的聲音近乎哽咽,“我原諒你,我什麼都原諒你,我不要你遭報應。”
“老金,你不要這樣,我害怕!”
“你冷靜一點!”老金艱難地湊到吳姐的耳邊,“這回,你就好好聽我說。”
“就一回,你再好好聽我說一回,好不好?”
一聽到老金這樣說,吳姐眼中原本就蓄滿了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晶瑩的淚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好。”
“這回我必死無疑,但你還可以想辦法活着。”老金絕望的眼神中帶出幾分戾色,“若是你也活不了,那咱們就必須保證他們一個都不能活。”
“不——”吳姐固執地搖頭。“你不能死!”
“你想想我們的孩子。”老金緊緊地抓住吳姐的手。“若是我們兩口子活不了,他隻是一個還在讀初中的孩子,他怎麼能鬥得過他們,他會怎樣?”
“若是我們兩口子都回不去,那麼隻有保證他們所有人都回不去,我們的孩子才能過得好!”
老金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闖進吳姐耳朵裡,讓她心痛如絞,卻讓她稍稍冷靜了下來。
“好,我一定聽你的。”
“還有,”老金的聲音放得更輕了,“昨天,鬼怪出現的時間,是在淩晨三點到三點半之間。”
“這家旅館的老闆,很有可能是人。”
“這家旅館裡的鬼,好像不能讓老闆知道,他們是鬼。”
“……”
老金的聲音很輕,但字字句句,就像錐子一般,紮進了吳姐的心裡,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人生短短幾十年,吳姐從來沒有感覺到像今天這般強烈的悔意、恨意。
他們一家三口人,為許家付出了那麼多,為什麼要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老金,我全部都知道了,我一定會牢牢記住你說的話的。”
“但是,”吳姐突然用自己的額頭,抵住老金的額頭,一雙朦胧的淚眼死死地盯着老金的眼睛,神色堅定,“老金,你知道的,我向來沒有你聰明,我不能沒有你。咱們的孩子還小,也不能沒有爸爸護着。”
“我想賭一把。”
“既然李航說了,每晚可能隻能死一人。”
“那麼,今晚三點,我把君柳殺了,怎樣?”
“不,你不要沖動。”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