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萬籁俱寂。
無邊的黑暗将一切吞噬,也慢慢啃噬着小柳的心。
小柳将刀柄捏在手裡,一波又一波的恐懼與悔意,齊齊漫上心頭。
昨晚陳時文的出現,與今天吳姐的乍然死去,令小柳方寸大亂。
待到回過神來時,夜幕再次降臨。
她手裡摸着剔骨尖刀,隻覺得有一股凜冽的寒意,順着她的指尖,凍到了她的心裡。
刀能殺人,卻不能殺鬼。
她應該在白天就去殺了旅館老闆。
不管她的直覺準不準,這可能是她活下來的唯一機會。
死亡的危機,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逼近。
小柳神經質地啃着指甲,眼中滿是血絲。
然而不久以後,柔柔的睡意席卷而來,悠悠地将小柳裹挾而去。
*
指針不緊不慢地走着,時間又來到了淩晨三點十五分。
熟悉的窒息感,熟悉的奇怪姿勢,幾個人再次被喚醒。
隻不過就會喚醒他們的是——門口的腳步聲、喧鬧聲。
似乎有人在二樓的走廊上吵架。
他們時而大聲喧嘩,時而憤怒地走動跺腳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可是,明明這些聲音是那麼的響亮,那麼的吵鬧,房間裡的衆人,卻是無從得知他們吵鬧的内容。
小柳死死地盯着門口。
陳時文,沒有出現。
而她放在枕邊的手機,卻突然亮起。
*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第一縷陽光,從窗戶裡打進來。
原本平平無奇的陽光,成了小柳的救命稻草。
她,還活着。
這一晚,全員幸存,無人身亡。
*
“大家都還活着,那真是太好了。”
這又是一個清爽明亮的早晨,李航将除張文斌外的幾個人叫到了204号房間,先是一番安慰,而後咄咄逼人地轉向小柳。
“許君柳小姐,既然你沒死,那就好好講講前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你最好全部都告訴我們。”
顯然,他昨天有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現在的他,紅光滿面,意氣風發。
他的猜測,被一一證明了是對的。
他在幾人中的地位,愈發穩固。
他對幾人的态度,也越發傲慢。
與李航的狀态相反,宅男小白卻變得瑟縮起來。
他的領口間,露出點點紅痕。
這紅痕意味着什麼,在場的幾個人都是成年人,心知肚明,卻視若無睹。
不管其間發生了什麼,他們也隻能當是一場你情我願的桃色邂逅。
小白最開始隻是眼神黯淡地坐在一旁,無聲無息。
随着李航的問話,他開始打起精神,注意一下小柳的一舉一動。
在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
“許君柳小姐,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一切事情,都說出來。”李航趾高氣揚,“你得知道,今晚可能會死去的,就是你。”
小柳打了個寒顫,呆滞的眼神,投到了李航身上。
兩個人的狀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知道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小柳聲音極輕,語氣堅定,“這座旅館的老闆是個普通人。”
“殺了老闆,我們就可以脫離遊戲。”
“什麼?”阿卷驚叫出聲。
李航的面色一下子就凝重起來:“這是真的嗎?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柳掏出手機,打開短信頁面。
上面赫然顯示了一條短信,發信人是大姐,收信時間是昨晚三點十五分。
這大概是一條定時短信。
短信上唠唠叨叨地寫了很多。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條就是老金曾經遇見過鬼怪,并從鬼怪口中得知殺掉旅館老闆,才是脫離遊戲的關鍵。
短信上又寫了一大段忏悔的話,并表達了她為自己身為外嫁女,卻觊觎娘家财産而感到羞愧。
吳姐在最後,表達了自己衷心希望自己的兩個妹妹能夠活着脫離遊戲,回去以後連她的份一起,向爸媽盡孝。
“那個老闆看起來那麼神秘,難道不是遊戲boss嗎?”
“這短信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能收到短信?”
“剛來的時候我試過,手機沒信号。”
“這該不會不會是鬼發的吧?”
“吳姐不是死了嗎?她還能發短信。”
“你說這是定時短信,難道吳姐還能預料到自己會死?”
“這東西,能信嗎?”
在場幾人紛紛提出質疑。
李航還在猶豫。
這畢竟是一面之詞。
但與此同時,他靈機一動,腦中浮現出了另一個猜測。
這條短信可能是真的。
殺掉老闆,可能是逃出遊戲的不必要條件,但有可能是得到遊戲獎勵的關鍵。
畢竟是無限流逃生遊戲。
若是遊戲獎勵隻有壽命,那多寒碜。
殺掉老闆,會不會就是獲得隐藏獎勵的關鍵?
“李哥,”小白突然開口,打斷了李航腦内的猜想,“我覺得這條短信可信。”
“其實我一直在想,七天之後等待我們的到底是什麼?”
“會不會在七天之後,迎接我們的不是回到現實,而是鬼怪失去制約,可以對我們大開殺戒。”
說完這番話,小白打了個抖,臉色更白了。
這看在李航的眼裡,倒是平添了幾分對他的憐愛。
真是個可憐又可愛的可人兒。
昨晚的愉悅似乎還充斥在身體裡,未完全退散。
因此,李航點點頭,姑且對此表示肯定。
“那我們要怎麼殺掉那個老闆?”阿卷急切地問道。
李航卻詭異一笑:“不急,殺NPC的風險還是有點大的。今晚,咱們先按照原計劃,試試把張文斌那老小子扔到205去。”
“至于殺那個NPC,咱們可以先緩一緩。”
如果張文斌死了,那最好。
若是張文斌沒死,死的應該就是這個小柳。
那麼大的一個集團,就全都落到了阿卷手裡。
李航的視線在阿卷和小柳之間來回。
比起小柳,阿卷更年輕漂亮,且懂事。
隻要他死死地把阿卷捏在手裡,那麼許家龐大的産業還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至于要怎麼把阿卷捏在手裡……
李航心下冷笑,男人想要拿捏住一個女人,那不是最簡單的事情嗎?
人們常說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而在李航眼裡,事情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