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在我的印象裡,木先生可不是這麼膽小的人啊!”許君樂的聲音沙啞低沉,恍若夜枭的低鳴。
李航整個人都失去了溫度。
這人,到底是誰,是副本裡的鬼怪嗎?
他,又怎麼會認識現實中的他?
在李航的印象裡,他絕對不認識這種一看就很危險的人。
“上回,我們之間的交易,進行得很愉快。”許君樂一字一頓地說,“那麼這回,我希望能與你做一個全新的交易。”
“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既然要做交易,那麼至少他現在的生命是無虞的。
李航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啞着嗓子問:“什麼交易?”
許君樂也不急。
他好整以暇地薅住阿卷的卷發,将她小半個身子拎起來,露出那張微微扭曲卻仍然可見清純秀美的面龐。
“别急,我先來說說定金吧!”
“你不是想玩我這個自作聰明的姐姐嗎?她雖然是髒了點,但我敢但保證沒病,玩起來也夠帶勁。我勉強先留着她的性命,給你玩兩天,如何?”
姐姐?
李航讷讷不語。
現在,他的思維就像一團毛線一樣,在腦内打結。
多說多錯,他隻能選擇沉默。
“接下來,我再說說交易内容吧!”
戲肉來了!
李航屏氣凝神,生怕漏掉對方口中的任何一個字。
“很簡單。”
“你,幫我了旅館老闆,把她的屍體帶給我就行……”
*
漫長的夜晚終将過去,明亮的清晨已經到來。
今夜,無人身亡。
可剩餘幾人的心思,再也不複往昔。
203号房間裡,張文彬早早地醒來,先是為自己的生存感到慶幸。
而後,他還來不及洗漱,就問了小何一大堆問題。
然而,小何的一番話,讓張文斌無法接受。
“什麼叫做不小心?什麼叫做沒想到?”
小何坐在床上,垂着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挺喜歡您拍攝的視頻,并關注了您的平台賬号。”
“我隻是,随便分享了一條您拍攝的搞笑短視頻給我的哥而已。”小何的語氣艱澀,“我沒想到,我哥他會有那種癖好,他會做出那種事情。”
“真是對不起!”
張文斌崩潰地癱在了地上,嘴巴一張一合,活像一條瀕死的魚,喉嚨裡卻發不出一丁丁點兒聲音。
他很想把一切都推到小何身上,如果不是小何,小迪又怎麼會被那種人盯上,又怎麼會出事?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
這樣怪起來,歸根究底還是得怪他張文斌自己。
如果他沒有隻想着多拍短視頻,多賺錢,給小迪創造好的物質條件,而忽略了對小迪的陪伴,那麼小迪就怎會主動要求和他一起拍視頻?
如果他沒有想着憑借小迪的相貌吸引流量,小迪又怎麼會出現在大衆的視野裡,被人盯上?
此刻,幸存下來的欣喜,被痛苦與懊悔悉數驅散。
張文斌瘋狂地揪着自己的頭發,眼淚大滴大滴往外冒。
“所以,我殺了他。”小何依舊垂着頭,隻是語氣轉冷,看着自己的雙手,整個人微微顫抖,“我殺了我的哥哥——何宇傑。”
這個讓他刻骨銘心的名字一出,張文斌驚駭地擡起頭。
小何也突然擡頭,對上了張文斌的視線,臉上的笑容逐漸扭曲癫狂:“我殺了他,我殺了我的親哥哥。”
“是不是很奇怪,你是不是以為何宇傑是你殺的?”
“不是!”
“其實,你動手的那天,我早就在何宇傑的午餐裡,下了百草枯。”
“他,隻不過是早死,還是晚死的問題而已。”
面對這樣面帶瘋狂的小何,張文斌心裡一片平靜。
他隻要兇手立刻馬上去死,去給小迪陪葬!
具體怎麼死的,他毫不在意。
“後來,我無法面對我的父母。”小何粗重地喘了幾口氣,“我接受不了這個現實,選擇了逃避。然後,我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一場遊戲。”
“那裡,是一座荒島。”
這下,張文斌震驚了:“你不是新手玩家!”
小何苦笑着點頭:“那時,有一個老玩家告訴我,這場遊戲,可能并非考驗人的智商或能力。”
“它或許隻是一場場永不結束的——審判。”
“出了遊戲後,我就在想,”小何極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緒,用一種平鋪直叙的語氣說着,“既然那場審判判定我應該活着,那我為什麼還要去死呢?”
“于是,我就向我哥的朋友打聽,是誰把我哥拐上那條路的。”
“最近幾天,總算是讓我打聽到了那個人是誰,而且小迪的事,主謀也是他。”
這無疑與張文斌的調查不謀而合。
他的眼睛陡然瞪大,失聲驚呼:“是誰?”
“我沒有打聽到他具體的名字,隻知道别人都叫他——”
“老木。”
*
205号房間。
阿卷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地闆上。
她的身下,有一灘血泊。
她的背後,殘留着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提示着她昨晚那可怕的一幕幕,并不是幻象,而是現實。
鋪天蓋地的疼痛,席卷了她的腦海,幾乎要将她擊潰。
随即,是狂喜。
昨夜的一幕幕,讓她膽戰心驚。
可至少,她的命,還在。
阿卷咬緊牙關,還是不由自主地發出“嘶嘶”的抽氣聲。
在疼痛的摧殘下,她的大腦還是極力保持清醒,尋找破局之法。
她無法離開旅館。
而她受了這麼重的傷,這樣下去注定活不了多久。
如今之計,隻有死馬當活馬醫。
她得想個辦法,盡快殺了旅館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