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在紀惗家裡躲清靜,臨時可以一起研究劇本,鄧惑感覺很好。
她原先的坐姿很規矩,一進入學習狀态,不自覺就半趴着在台詞本上勾勾畫畫,标注重點。
紀惗對别的事興許胡鬧,對劇本永遠謹慎認真。
他自認壽歲将近,把接下來的每一部作品都當作告别之作。
往往在這種故事裡,前夫哥都是蠢笨又花心的渣男,很不讨喜。
她隻有在離開他以後,才能重拾對自我的愛,煥發出全然不同的光彩。
在這種時候,前夫哥又會念念不忘,懊悔追妻。
——那當然來不及,男主早就把人搶走了。
這時候前面那些妾室的嘲諷看戲,惡毒角色的拉踩貶低,全都會反轉成揚眉吐氣的爽點。
紀惗無意醜化角色,把男配戲份看了又看,重拟他的心路曆程。
他和鄧惑會有大量的對手戲,現在很方便商量之後怎麼演。
後者感覺很爽。
要是費迢來演,前夫哥肯定油的要死,全是套路式的款款深情。
“還是和你演戲痛快。”她不自覺地說出心裡想法:“早知道大學多請教一下。”
“那時候找你說話得排隊。”
“哪有,”她在重點段落旁畫了個五角星:“明明是你成天被女同學圍着。”
紀惗磨了磨牙。
“下午小翹過來吃個飯,”鄧惑想起什麼:“她聽說我住在你家了,想過來看看我過得好不好。”
閨蜜大概腦補了點寄人籬下的劇情,是過來給她撐腰。
“我朋友剛好也過來打遊戲,”紀惗說:“你們不介意的話,一起吃飯?”
“行啊。”
下午兩點,姜翹按時抵達。
她瞧見鄧惑,遙遙揮了揮手,大拇指往後比。
“有狗仔跟着,瞧見沒。”
鄧惑還穿着明制家居服,安逸又好看,她懶得換。
她快速确認着裝發型,閨蜜倆一起沖着鏡頭揮手。
姜翹悄悄往裡頭看。
“我去,這是他家?”
“很離譜,對吧。”鄧惑小聲說:“有錢真好。”
姜翹:“不瞞你說,我一直以為咱兩才是有錢人。”
紀惗剛安置好朋友,晚來幾步。
鄧惑給他指狗仔的車,三個人一塊兒揮手,動作整齊。
狗仔:“……”
再往裡走,紀惗簡單介紹了幾句,示意管家專心服務她們兩,回别院跟朋友聚會。
姜翹見他走遠了,才用力扯了扯鄧惑。
虧她還擔心鄧惑住的不好吃的不好。
“太太,我們一直情比金堅,你記得吧?”
鄧惑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
姜翹和她是一起演狗血爛劇認識的。
剛畢業的頭兩年,能有片約都不錯,偶爾接不到戲,吃飯也成問題。
閨蜜兩好幾年都互相接濟,沒事開開玩笑,說狗富貴互相汪。
姜翹性子懶散,嫌拍戲太累,現在在各檔綜藝常駐。
她天生樂子人,說話有趣也不怕得罪人,很受粉絲們喜歡。
鄧惑一邊聽她聊關于汽修廠的投資情況,一邊介紹沿院風景。
姜翹看得眼睛圓圓。
“這才是生活啊。”她感慨道:“我住在這種大宅院裡,我得有多童顔不老。”
“确實感覺比醫美好用,”鄧惑說:“我頸紋都淡了。”
姜翹給白孔雀喂了一把玉米粒,真摯地說:“我屍斑都淡了。”
鄧惑:“……”
白孔雀吃得有點噎:“嗝。”
為了表示感謝,它撅着屁股又在開屏。
姜翹看着直樂:“行了,陪你媳婦兒玩去吧。”
她們轉到楓林院前,看着驚鹿一上一下,竹間清流汩汩。
“雖然是形婚,紀惗還是挺認真的,”鄧惑說:“他送了我一台三角鋼琴。”
姜翹還在玩驚鹿,擦了擦手上的水:“哪兒呢?”
她指給她看,沒好意思說價格。
太昂貴了,幸虧放在紀惗家裡,算他的資産。
姜翹圍着三角鋼琴轉了兩圈:“我不會這個,你彈彈看。”
鄧惑彈了首即興。
姜翹自知是木頭耳朵,鼓掌說好聽就完事,随口問:“這曲子叫什麼?”
鄧惑想了想:“北京二環學區房奏鳴曲。”
姜翹:“……?”
管家貼心地送來英式下午茶,兩人坐在長階前看紅楓流水。
“後天辦婚禮,緊張嗎。”
“沒什麼真實感。”
姜翹想了想,又問:“到時候交換戒指,你們兩真親還是借位啊。”
鄧惑說:“不知道,還沒親過。”
姜翹:“啥?”
她放下小瓷杯,睜大眼睛道:“你不是拍了挺多言情劇的嗎,你沒親過?”
“早幾年你也知道,都在演惡毒女配或者花瓶美人,”鄧惑實話實說:“那些女配隻能愛而不得,跺跺腳說你為什麼不愛我。”
姜翹不信,努力回憶她演過的許多電影電視劇。
“《烈火城池》?”
“大雨裡男女主接吻,有傘,導演喜歡含蓄派。”
“《遺忘的她》?”
“借位,親的是臉。”
“不對,《長宮燭》你親過,還有好多激情戲。”
“你記錯了,那次在拍洞房花燭,然後都是意識流的車。”
姜翹:“我盡看車了,以為你們在狂親。”
鄧惑自己也在回憶:“現在講究意境,老導演才喜歡拍兩個人抱着嗦舌頭,還要旋轉機位正反打狂拍。”
姜翹正要發表對初吻的重要講話,紀惗與哥們肖沐川恰好路過,跟她們打了個招呼。
紀惗一貫氣質出塵,自帶秋入雲山的疏朗清和。
他身後的青年看着像浪蕩子,黑發留出小狼尾,劉海掩着懶倦的長眸。
肖沐川剛通宵完,看見鄧惑時揮了揮手。
“老同學,好久不見。”
紀惗乖巧報備:“老婆,我去陪他打排位了。”
鄧惑:“昂。”
肖沐川眉毛一跳,剛要張嘴被紀惗拽走。
目送兩人,她看向姜翹:“你剛才想說什麼?”
姜翹臭着臉說:“真是晦氣。”
鄧惑又看向他們消失的方向。
“不會吧,”她猜出來:“那人是你前男友?”
姜翹把頭擰開,叉了塊紅絲絨蛋糕嚼嚼嚼。
“所以你想好了?”
“多大點事兒。”鄧惑說:“婚禮的時候親一下,也算體驗生活。”
結婚都不親,這輩子也别親了。
姜翹貼近她,語氣危險。
“那新婚夜呢。”
鄧惑思考了一□□驗生活的範圍。
“看情況。”她斟酌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