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腦中聲音不停響起,甯晚緩緩睜眼,毒辣陽光正不遺餘力地刺着眼睛。
她擡手遮眼,腦子一時間還轉不過來。
“系統?”
【是。】
甯晚心中一喜,系統的到來讓她有種遊子在外得遇父母的錯覺。
“你先前去了何處?”
系統倏地發出一聲笑,隻聽腦中又開始劈啪作響。
甯晚連忙沉入心湖查看,屬于晦鴉的那團黑氣正凄慘兮兮地縮在角落。
“你這是作甚?”
【先前陷入昏迷,沒成想這器靈倒提前使我蘇醒。】
經提點甯晚瞬間憶起晦鴉所做的事,她怒揪黑團,咬牙道:“說,你先前弄什麼幺蛾子!”
晦鴉渾身一顫,支支吾吾道:“我瞧着大人灰撲撲的,想給它洗個澡來着。”
“噼裡啪啦——”
滿口胡言的晦鴉又被系統整治一番。
【它欲将我除之。】
甯晚怒瞪:“好啊,你就不怕天道三條雷嗎!”
“不、不是除,是消羁絆。”
甯晚擰着眉:“你再有一句假話,我便去尋人将你剝離,那群老妖怪可有這種本事。”
“呲”的一聲,晦鴉被炸得奄奄一息。
【它錯以為我是白玉笛,欲将我除之。】
甯晚沉默一瞬:“什麼白玉笛?”
【這便要問你們之間發生何事。】
甯晚眼神茫然,但她知道去哪裡找答案。抽出唢呐,當即對着樹幹“梆梆”敲,她沉聲道:“說!”
晦鴉差點要吐,它顫顫巍巍:“是法器閣那根白玉笛,我誤會它與主人結契,便将大人錯認玉笛欲用烏鴉血消羁絆。”
“……”好戲劇性的借口,甯晚冷不丁笑出聲:“你倒是霸道。”
晦鴉以為甯晚在誇它:“那當然,隻我獨享主人便夠夠的了。”
甯晚:……
【如此變數,讓它陷入昏迷怎樣?】
甯晚摸着下巴思索,因為這事無可無不可。
“呲……”
“不——”
晦鴉偃旗息鼓隻是瞬間的事,那道黑色光影沉沉墜入心湖中的一隅。
甯晚心情有些微妙,遲疑道:“你下手是不是太快了?”
眼見着将有離心的預兆,系統适時轉移話題:【堪堪一月,你竟百分之十?】
“嗯?”甯晚思緒被牽走:“什麼百分之十?”
【任務。】
系統不提還好,一提便讓甯晚渾身一僵,思索一番,她敷衍:“你知道一月百分之……”
等等,百分之十?她幾時這般厲害了?
甯晚忽而閉眼,跑去心湖中查看面闆。晦鴉癱死在面闆旁邊,而那散發着光源的面闆冒出一條粉尖尖。
甯晚震驚當場,她張了張口、啞然。
不過一夜罷了,竟變得成這樣?沈眠她……
“啊……”甯晚痛苦捂臉。
她整的花活沈眠沒生什麼氣,然而因着這事氣成百分之十。
【你叫甚麼?】
“牙癢,不叫兩聲憋得慌。”
系統:……
甯晚内心流了寬淚兩行,她堂堂金丹修士屈尊降貴貼身照顧,結果沈眠反手送了她這麼多生氣值。
這好嗎?這不好。
沈眠怎麼這樣,她都還沒怪沈眠讓她失了……幾滴血氣差點叫她貧血,沈眠反倒生起氣來,哪有這樣的人。
不忿壓過羞意,甯晚深呼一口氣後,開了話頭:“你知道一月百分之十意味着什麼嗎?”
系統愣:【意味什麼?】
甯晚眯起眼睛,勾起唇角:“意味着百分之十,隻需一月。”
系統:……
好一句廢話,讓它升起好大一顆好奇心。
“一月一十、十月一百,是也不是?”
系統:……
它不忍打擊甯晚,隻得委婉道:【一年之内,需生氣值滿。】
“曉得。”甯晚面上帶笑,内心發苦:“這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然并不。在系統未來之前,她壓根不知道任務進度到了百分之十,隻曉得灰撲撲的面闆隻冒了一點兒粉尖尖,就好似她紅顔薄命的一生。
【你接下來預備如何?】
甯晚當即沉着眉思索起來,接下來預備如何?當然是緊着小命,又去沈眠眼前整個花活。
可她現在硬是半點不想見到沈眠,起碼在這一年内,她都沒有勇氣面對昨夜那種尴尬。
可依照沈眠的性子,若是再浪費些時間,怕是一年之後邊要死了……
甯晚圈着腿,席地而坐:“你且讓我好好想一想。”
昨夜那種事再也做不來,該另辟蹊徑才是,但怎麼才能讓沈眠氣暈過去,甯晚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不過這并不妨礙她糊弄系統,她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高深莫測:“想出來了。”
*
甯晚想不出來,仍踏上了無涯山。
不知為何,她總挂着沈眠,興許是昨夜的寒霜之戾太過可怕,讓下意識關注這人。
邁着鬼祟的步子登上無涯山山巅,見到一抹白色的衣角後,甯晚更鬼祟了。
山巅空曠,除了可遮風避雨的東西外就隻造了一處亭子。白日倒還好,而今暮色将沉,眼前朦朦胧胧讓人心中莫名變得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