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月亮掩在烏雲裡,隻餘下一團黯淡的光影。
307号躍遷點旁邊有一處密林,影影綽綽劃過幾道身影。
幹/偷/渡/的一定很掙錢,亞裡希想。
他握着塞法修的手,看向挺着大肚子的胖雌蟲。
星際裡鮮有這樣的胖雌蟲。
窮蟲買不起蔬果肉類,隻能靠着廉價的低等級營養液維持生命體征。
富蟲呢,又比較注重健康,有專門配比營養餐的廚師規劃熱量。
“唉喲,大哥,什麼風兒把您吹過來了?”
胖蟲很講義氣,上一次他從普拉星回來時不小心露了富,叫同行盯上,差點兒就死在家門口的匝道上,幸好塞法修路過救了他。
做他們這行,來往的蟲多,消息最靈通。
塞法修得罪雄蟲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不是所有蟲都願意冒着風險幫一把。
有錢賺,也得有命花不是嗎?
但是看着塞法修挺直脊背站在這裡,身上穿的西裝幹淨矜貴,氣質從容,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控,和幾天前财經雜志上的采訪照片裡沒有什麼區别。
胖蟲的心稍定。
他隐蔽地看了一眼塞法修脖子上的抑制環,眉梢一挑,嘿嘿笑道,“大哥,您也知道,我掙得這份錢就是整個辛苦錢,得罪了誰都不好幹下去。”
塞法修微微一笑,“當然,你放心,我既然敢來,就不會傻到暴露行蹤。”
“那是,那是。”
胖蟲一拍胸脯,“得了,有您這句話,兄弟我就放心了。”
塞法修示意亞裡希拿出袖扣,綠色的寶石流光溢彩。
胖蟲眼睛尖,一看就知道是上個季度凡卡麓的秀款,價值不菲,轉手出去就能掙個幾百萬。
于是笑呵呵地接過,嘴裡恭維地說着客套話,“嗐,大哥您這就是和我見外了,咱倆誰跟誰啊,您就算不給我錢,這一趟兄弟也會拉您過去的。”
塞法修接下這番客套。
畢竟正常一個偷渡的船票隻需要幾萬,他翻了三十多倍溢價坐飛船,當然承得住。
“客氣了,還得勞煩您給安排前座。”
“那是自然!兄弟這麼瞧得上我,自然給您安排最好的位置。包管您和這位小——”
月光朦胧中,亞雌身上清冷絕塵的氣質尤為突出。
胖蟲險險咽下“美蟲、情蟲”這樣的字眼,繼續說,“——和這位小兄弟,呆得寬敞。您放心,别的不說,胖哥這裡飛船開得賊穩賊快,您二位踏實地睡一覺,睜開眼睛就到地方。”
“那就有勞了。”塞法修颔首。
胖蟲給安排好的位置确實不錯。
在車廂的前面,寬敞許多,但也有限。
塞法修讓亞裡希坐到裡面,靠在艙壁上,自己坐在靠着過道的外側。
“是不是累了?”
塞法修将亞裡希散在額前的碎發整理好,拿出一支營養液,“喝一口?”
亞裡希很聽話,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他擰開營養液的管口,舉在塞法修的唇邊,“你先喝。”
塞法修失笑,“沒事的,我們還有。”
亞裡希搖搖頭,他知道這個世界裡雌蟲的飯量都很大,像這種不需要身份卡就能從路邊買來的低等營養液,十支都不頂飽。
小亞雌黑色的瞳孔裡滿是執拗的認真,大有一種“你不喝我就不喝”的架勢。
塞法修隻好捏住管口,懸空倒仰,喝了兩口,剩下一大半。
亞裡希才彎起眼睛,接過來,将營養液一飲而盡。
星際的營養液是用能量石作為主材料制作的,喝下去就會感覺到一種奇怪的能量遊走在身體上的每一條經絡,帶來充足的舒适感,一掃疲憊。
他的飯量一向不大。
主要是因為沒錢,會所一天隻發一管營養液,他都是分着三頓仔細喝完,今天算是奢侈地一次性喝了一大半。
亞裡希滿足地攤在椅子上。
身旁是令人熟悉的味道,血腥氣已經沒有了,隻餘下清清淺淺的岩蘭草香氣。
他和塞法修挨得很近,肩膀碰肩膀,胳膊碰胳膊,腿碰腿。就算是隔着衣服,但是這種溫暖的觸碰,帶給亞裡希很大的安全感和滿足感。
他喜歡這樣挨挨蹭蹭在塞法修的身邊。
隻要有一點輕微的觸碰,就足夠他開心許久。
塞法修好笑地看着小亞雌軟下來的樣子。
亞裡希對他從不設防,年輕蟲把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
那些他自以為隐蔽地故意挨蹭,在五感敏銳的雌蟲眼裡十分明顯。
知道亞裡希一向聽話又好哄,可是也沒想過這樣的容易滿足。
塞法修無奈地摸了摸小亞雌的頭發,果然對方将腦袋湊過來,抵在他的掌心。
“睡吧,明天早上我們就到地方了。”
鼻端是安神的岩蘭草香氣,勾着亞裡希的神經昏昏欲睡,隻是嘴裡還嘟囔着,“塞法修,别怕,我會保護你......”
塞法修眼裡滿是溫柔的笑意,聲音低沉,帶着誘哄,“好,我不怕,等你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