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從吓了一跳,一回身,卻見宇文卓紅着眼圈看她,“剛才皇上封了我的官,叫我領兵北征,我還十分欣喜。若不是我想着向皇上求一個恩典,待我得勝回朝,就為我們賜婚又返回來,還不知道皇上竟是要你和親晉國!舅舅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大哥,我一個親閨女還沒說啥,你舅舅、舅舅的哭個屁啊?蕭雲從心道,宇文卓是不是被家裡保護的太好了,前半生過的太順了,不知世間疾苦啊?不過剛才他在宮中橫沖直撞,通身小霸王的頑劣之氣時不覺得帥氣,這會如同奶狗落淚般的可憐神情,倒是很拉好感。
蕭雲從伸手拍拍他的手背,“父皇是天下之主,自然要愛四海萬民,不能以一姓之私,叫百姓受苦……”
宇文卓猛得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這麼說你願意去和親?那我們的情誼呢?!”
“哎吆,你幹嘛呀,放手!”
蕭雲從用力甩了兩下都沒甩開,隻得安撫道:“當然不願意了,你先别急,咱們再想辦法……”
“那好!”
宇文卓握緊她的手道:“從兒,我帶你走!除了梁晉,還有齊,有燕,有蜀,九州四海,天下之大,我相信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好家夥,這是要帶我私奔?蕭雲從不自覺的擡頭看着宇文卓,他是很強壯,武功應該也很好,但他的肩膀太稚嫩了,輕易許下的諾言,就如清晨草葉上的露水一樣容易消散。
蕭雲從道:“不可……”
宇文卓猛然變了臉色,“難道你舍不得這公主之尊、榮華富貴?”
蕭雲從搖搖頭,凝視着宇文卓道:“在我心目中,卓哥哥是天挺英雄,我不想你過東躲西藏,不明不白的日子。”
“從兒……”
宇文卓十分動容,“那咱們跟太後一起去求皇上,看在你母後,我死去的姑母份上,收回成命!”
蕭彧有好幾個閨女,沒有也可以再生。一個女兒換邊境十幾個城,就是她在這位子上,也會換的。蕭雲從搖搖頭道:“沒用的。父皇已經下旨,不會心軟的。祖母出自宇文家,父皇隻會覺得祖母偏袒我們,适得其反。”
宇文卓忽然一拳砸在身旁的宮柱上,吼道:“那我就去晉陽殺了他們所有的皇子,看晉國還有什麼人敢跟你和親!”
大哥,你以為你是神仙啊,能萬軍叢中取上将首級?蕭雲從伸手一戳宇文卓的胸膛,“别胡說,你不是說父皇讓你帶兵嗎?你好好準備,打了勝仗我就不用和親了!”
“沒錯!”
就是不知道和親一事有沒有期限,隻怕這遠水解不了近渴。宇文卓神情略微一寬,拉着她的手道:“從兒,咱們走,待我送你回宮,就回去準備北征!”
蕭雲從回宮不提,卻說薄奚齊回到供晉國質子居住的珙陽館,近身侍從理墨就遞上一道火漆封死的竹筒道:“殿下,晉陽密報。”
薄奚齊打開看時,不由微微一頓,京中不知是何人聽信了傳聞,想要那小魔頭和親?長兄鄭王已經娶妻生子,想必是四弟魏王之母薛貴妃的主意。
公主成婚,便會出宮另居公主府。似乎倒是可以助他離開這質館。隻是,同那小魔頭日夜相處,與這明槍暗箭、危機四伏的質子館,倒不知哪個更難熬些。
另一個随從捧劍匆匆進來道:“殿下,祁王來了。”
薄奚齊随手将信箋在燭台上化了,“請。”
蕭熠進來,見薄奚齊換了常服,便道:“叨擾了。”
“祁王這是說哪裡話來。”
薄奚齊道:“這會子過來,可有什麼要事?”
“怎地,無事便不能來見你?”
蕭熠含笑遞上一個小小的錦盒道:“太醫院新為你配了治療寒疾的藥。這是我前幾日才翻出一位異人送的金瘡藥,方才見你手上有傷,就一并拿了過來。”
“我手上哪有什麼傷?”
薄奚齊随手一翻手掌,才見右手掌心與手腕處略有些擦痕,想是被龍城衛的麻繩套中時留下的。他便點頭道:“謝過祁王。”
“乘鸾,你怎麼又叫我祁王?”
蕭熠微微皺眉道:“都跟你說過好多次了,無外人在時,叫我清恒便好。”
薄奚齊微微一笑道:“好,清恒,我答應你。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