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朝酥
五月是帝都星一年中最好的時節,輕柔的晚風吹動了整個星球的姹紫嫣紅,任重重花瓣蕩出弧度優美的波浪,又卷起馥郁芬芳,幾欲熏醉過路行人。
然而舞台上少女的美貌卻遠勝繁花動人,她僅穿着一件單薄的帝政風長裙,純白色的絲綢自然下垂,高腰線外束着一根金色的綢帶,胸前與裙擺的上半部分綴滿碎鑽,層層疊疊的蕾絲花邊組成蝶翅一般的衣袖,繁複而不臃腫。
烏發柔軟,玉膚瑩潤,在極緻的的黑與白中,她薄唇的一抹紅便是僅有的豔色。這如雪落烏木的一張面龐,是萬分的勾魂奪魄,令人忍不住為之神魂颠倒。
這種美與帝都星的繁華很适配,顔色靡麗至極,如同剛從純金花枝上折下來的盛放玫瑰,連花瓣邊卷起的弧度都美得讓人心顫。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從少女的面龐滑落,她訴說着父兄的殘暴、愛人的失約,最終從書案上拿起拆信刀,毅然決然地紮入心口。
鮮血慢慢染紅少女的胸口,她最終失去生息。遲來一步的愛人隻能抱着她的屍體失聲痛哭,無力地解釋着自己一路上遇到的重重阻礙。
故事的最後,少女的愛人推翻了罪惡的王朝,卻失去了一生摯愛,隻能孤寂地度過餘生。
這實在是個老套至極的愛情故事,奈何女主角的美貌足以讓人為之沉醉,徹底沉浸在故事中。
不過台下的觀衆并不知道,俘獲他們芳心的女主角并不是真正的少女,而是個貨真價實的男性。
謝幕退場後,元頌的身上還穿着那件染血的長裙,純白裙裝勉強還能讓他顯出幾分純真動人,染上紅色後卻将他本性徹底暴露,眉眼間的高傲不加掩飾,明豔張揚,頗有幾分恃靓行兇的意思。
後台有不少人和他迎面撞上,卻連招呼都不敢打,隻能看着他從自己身邊經過,目送他背影離去時才敢露出癡迷神色。
然而元頌并不知道他們的心思,他隻嫌這些特制血漿讓他的胸前格外黏膩,想快點将衣服換掉,再好好洗個澡。
可惜後台的條件并不能滿足他沐浴的需求,想要處理幹淨,隻能用濕毛巾簡單擦拭。
身為公爵家的三少爺,元頌隻要勾勾手指,就會有數不清的人争相為他效勞。不過元頌并不需要他們這些野犬來獻殷勤,金尊玉貴的小少爺早有愛寵,專為主人待命。
元頌走進自己的專屬化妝間,毫不意外地在角落裡看見了還穿着劇中女仆戲服的棕發青年。
他沒多分出一個眼神給塞缪爾,自顧自坐在了房間中央的沙發上,但塞缪爾早已知道他的意思,将一盆浸泡着毛巾的溫水端了過去。
他将溫水放在地上,半跪在元頌腳邊,為元頌解開睡鞋上的絲綢綁帶。
驕矜的貴族半擡眼皮,語氣裡是不加掩飾的輕慢,“在台上要扮演我的女仆,到了台下還要做我的仆人,塞缪爾,你怎麼就這麼自甘下賤?”
他真是十足的惡劣,明明一切都是由他促成,他偏要故作不知,反當做羞辱别人的手段。
在元頌的預想中,塞缪爾應當對他怒目而視,卻礙于身份,什麼都不敢做,或者更成熟些,将怒意隐藏起來,隻留下氣紅的臉頰或者耳垂,但總歸不該是這樣——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專心緻志地托起他足心,繼續着為他脫鞋的動作。
不對、不對,元頌記得清楚,現在是劇情前期,塞缪爾還沒有進化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面對自己的羞辱,他絕不該這樣淡然,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怎麼不說話?難道以平民之身考上皇家學院的天才真被我馴化成了一條忠犬,隻知道對我搖尾乞憐,完全沒有一點脾氣了?”元頌輕哼,用穿着蕾絲白襪的足尖踩上塞缪爾胸口。
這是一個在元頌心裡有着絕對羞辱意義的動作:被人踩在腳下,他不信就算這樣,塞缪爾仍舊無動于衷。
元頌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對塞缪爾來說,這和一隻小雀落在他胸口沒什麼不同。
元頌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但東亞人天生的小骨架仍然讓他像個青少年一樣幼稚嬌小,尤其配上那隻被蕾絲面料覆蓋的足尖,實在有種罪惡的美感。
塞缪爾當然記得這條美麗的裝飾物,在上一幕中,這是與公主殿下禮服相配的點綴。俏皮的公主提起裙擺,脫下高跟鞋,僅踩着這層薄薄的布料在舞台上與愛人翩翩起舞。
作為公主殿下的女仆,塞缪爾隻能在幕後注視着台上的這對璧人,而無法參與其中。等到幕間更換戲服的時候,元頌又沒有時間把這條吊帶襪脫下,所以才能讓它留到現在,成為羞辱塞缪爾的一環。
塞缪爾擡起頭來,用祖母綠的眼眸幽幽地和元頌對視。這種被狼注視的錯覺讓元頌在一瞬間僵直身體,連帶着對他的動作也敏感起來。
他眼睜睜看着塞缪爾先是用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腳踝,然後用另一隻手繼續向上探去,在他的小腿處稍作停留。
盡管塞缪爾的另一隻手并沒有直接接觸到他的皮膚,但這種虛握着的感覺并沒有好到哪裡去。
元頌動了動自己的腳踝,想要掙脫,但無能為力。塞缪爾沒有捏痛他,但箍得很緊。在被探尋到更深處前,元頌及時喝住了他。
“塞缪爾,停下!”
他難得将那雙漂亮的眼眸瞪圓,故作威懾。可惜他火候不夠,聲音中的顫抖還能叫人看出他的局促。
他的面頰連同眼尾在瞬間被雲霞蒸騰而上,不知因怒還是因怯,他精緻的臉蛋像顆微熟紅果,散發着惑人的香氣,讓人口齒生津。
本沒有特殊含義的身體部位一旦被遮擋起來就會變得隐秘,脆弱的裙擺之下還是第一次被外人用雙手觸及,他慌亂地想着自己的反應還算鎮定,應該不至于顔面盡失。
“乖狗狗,這個不用你幫忙,你出去。”元頌被緊緊攥住的腳踝驟然放開,為了挽尊,他再度用足尖輕輕點了一下塞缪爾的胸前,然後迅速收回。
不像是在挑釁,反倒像一隻用粉紅肉墊給人類踩奶的矜貴貓咪。
……好可惜,他不能再在房間裡和元頌共處了。
塞缪爾聲音嘶啞地道了一聲“好”,緩緩起身,最後注視了一眼縮在沙發椅上的美人,走出門外,将門為元頌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