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每日雷打不動兩頓正餐,宮女們若是值班,隻能簡單對付一口,之後便要去服侍主子,即便如此,也嘗嘗忙得腳不沾地。而有的人在這百忙之中,還要負責額外工作。
蓮心沉着臉,提溜着食盒敲開了最角落的後罩房門,才剛進屋,就被裡面蓬頭垢面的某人吓了一跳。
“你又發病了?”
張請冬揉了揉通紅的眼睛,啞着嗓子道;“沒,就是有煩心事,沒怎麼睡好。”
蓮心松了口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旋即嘲諷道:“成日在屋裡躺着,還能有什麼煩心事兒,莫不是天生的勞碌命。”
“是啊,”張請冬歎了口氣,羨慕地看着蓮心,“還是姑姑你命好,時不時就來看我,一定很清閑吧。”
她說得真情實感,蓮心卻以為是在嘲諷自己,頓時氣了個半死,剛想回罵,然而張請冬已經轉身扒拉食盒去了。
宮女們冬季基本頓頓都吃鍋子,不光是方便随時可以熱菜,也能起到暖身的作用。
雖然每天都吃,但裡面的添的卻各有不同,像今日,煮的就是酸菜白肉,裡面還放了點兒白片雞和切肚。
豬肚提前熏制過,滑嫩入味還有一股淡淡道熏香,白肉切的很薄,就着酸菜吃一點都不膩。
張請冬把米飯泡在湯裡,哼哧哼哧吃了三碗。
“你不是有煩心事嗎?”蓮心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啥好人一頓能吃三碗大米飯?!
宮女因為要伺候人,虛恭都是大麻煩,像蓮心自己進宮七年,一頓飽飯都沒吃過,所以張請冬現在在她眼中與洪荒巨獸沒區别。
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張請冬看上去輕松不少,“沒,我想清楚了。”
如果說原主母親的耳環隻是一個警告,那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床邊好幾隻無頭鳥屍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有那麼一瞬間張請冬甚至以為自己在拍《教父》!
她真的很想請教對方,都這麼牛逼了,為啥不自己幹!?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容不得她拒絕了。組織如此神通廣大,張請冬懷疑自己要是擺爛,保不齊會被無聲無息的弄死在宮裡。
左右都是困境,她隻能在夾縫中抓住一絲生機。不過是幫着送個兇器,放下就跑,估計也查不到她身上。
張請冬這般安慰着自己,她對清朝了解不多,但作為現代人,總看過幾眼清宮劇,目睹過衆女主跟四爺八爺愛得死去活來,對于太子,她隻知道是位宮鬥失敗者,被廢後圈禁到死。
既然是壽終正寝,那說明即使有行刺,也是以失敗告終,她不用擔心誤傷人命。
張請冬上輩子隻是個沒畢業的學生,才剛穿越就面臨這麼刺激局面,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至于其他,走一步算一步吧。
自覺搞定了心頭之患,張請冬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胃口大開地表示還能吃一碗飯。
“哪還有了!食盒都被你吃空了!難不成讓我再去給你盛嗎!?”蓮心抓狂,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倒黴。
宮女們大部分待個五六年就放出宮了,毓慶宮之前後院沒有管事的,導緻蓮心已經二十一了還在工作,好不容易新進了一批小宮女,把這幫調、教好自己就能離開,結果偏偏出了張請冬這檔子事。大姑姑教訓手底下犯錯的再正常不過,她自覺知輕重,結果不知怎麼這丫頭就撐不住了。
如此蓮心被李側福晉狠狠罰了一通,現在不光出宮無望,每日還要負責照顧張請冬,日子苦不堪言。
看着面目猙獰的大姑姑,張請冬隻好遺憾作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