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淵沒有回頭，隻是摩挲着懷中沾滿了鮮血的水晶球，由于力量的沖擊，沈明玉已經昏迷了，他也需要找個地方靜養。

“不用謝我。”由于虛弱，司淵的聲音極度沙啞，“此處距離松山足有千裡，虎妖一時半會追不來，你們走吧。”

言下之意，不要打擾他，他要和沈明玉“算算賬”了。

暮雲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那同樣謝謝沈明玉姐姐，此次行程怪我們天水宗準備不足，煩請閣下稍等幾日，我和我師兄回宗就會立刻将此事上報宗主。”

“以及……最後一個問題……”暮雲聲音中充滿了為難，他實在是太想知道答案了，又不敢面對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隻能從齒縫中憋出一句：“閣下，敢問您是……仙嗎？”

他不敢再往上猜了。

葉蕭一巴掌打在暮雲後腦勺，直接把身體虛弱的暮雲打昏在了地上，嘿嘿一笑：“什麼仙，我看閣下是神仙！謝謝謝謝，我這就把他拖走。他沒眼力見，我有！”

不出一息，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遠方。

夕陽将司淵的身影拉得瘦長，他顫顫悠悠地尋了塊地，盤膝坐下，小心翼翼地将“沈明玉”擦拭幹淨。

眉目間充斥着太多晦暗不明的情緒。

片刻後，直到“沈明玉”重回晶瑩剔透，他才分出一縷神魂擠入球體之中，叫醒了沈明玉。

少女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哭着喊出來的：“嗚嗚嗚嗚嗚，我還活着！！！”

随後她大喊道：“你還活着！你還好嗎？司淵！你真的為什麼要這麼下去！你真的是瘋了嗚嗚嗚嗚……”

……

司淵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沈明玉還是昏迷了比較好。

他解釋道：“我的傳送陣，傳不了死物。”

沈明玉：“？”

司淵揉了揉眉心：“我算錯一步，未曾想到你這次化形的水晶球，是件法器。”

沈明玉聲音小小：“所以我……我化形了個死物？”

司淵沒有說話，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臉上寫滿了答案：不然呢？

“對不起。”沈明玉愧疚極了，她本來認為自己真的可以控制好化形的，未曾設想在最關鍵的時候出了岔子。

司淵見到少女如此委屈，眉眼垂了幾分，：“倒也不算，你這水晶球也總比燒火棍管點用，起碼是件上好的法器，但如果是燒火棍，你估計也能自己化形回來，是嗎？”

水晶球亮了一下，以表同意，她現在根本沒辦法變回去。神交過後，她的靈魂間隙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并不會如此這般阻礙她重回人形。

司淵歎了口氣，将神魂覆蓋在球體之上，說道：“運轉淨化術，我來助你。”

幾息之後，少女出現在了司淵面前。

沈明玉的眼圈微微泛紅，眨了下眼，淚珠便一滴一滴順着臉頰流了下去。

她跪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臉色蒼白如紙的司淵，頓時“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司淵：……

有點後悔，真的。

“對不起……嗚嗚嗚，真的對不起……”少女不停地在道歉，十分自責，“我也沒有想到關鍵時候我會化形，真的，對不起……”

司淵歎了口氣，按下心中想要将少女攬過來的沖動，說道：“倒也不用道歉，錯在我。”

他施法将沈明玉的淚珠擦去，看着她微紅的雙眼，一字一句：

“是我，強行把你拉了進來，也是我執意要去赴宴。”

由于太過虛弱，他喘了喘，須臾，又繼續安慰補充：“我沒有算到你會化形如此，是我的問題，你不必自責。”

“可是……”沈明玉垂眉，看向司淵的身體。

本來繡滿暗金色刺繡的長袍破損不堪，左肩肩窩處，傷口近乎貫通，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有的深可見骨，有的仍在向外微微滲血。

而最嚴重的……

沈明玉連忙向前挪了兩步，将司淵的左手捧了起來。

“咦？”她驚訝一身，“我記得這處最嚴重，怎麼已經好了？”

司淵暗自将左手收回，不想讓沈明玉過多觸碰，“神血中蘊含着神力，所觸及的地方依然還是神軀。”

所以他能擋下那一擊，也能修複如初。

沈明玉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心中不知為何也空落落的。

但她掩飾的很好，立刻說：“讓我給你療傷吧？我……我的淨化術不止能化解侵蝕。”

司淵點點頭，也不推辭，捂着胸口顫顫悠悠地站了起來，看向不遠處的村裡。

他需要調整。

卻沒想着萬事開頭難。

二人被客棧的掌櫃攔在門口。

“你們什麼關系啊？一身是傷的就來住我家店？”掌櫃眉頭緊皺，手中算盤打得噼啪響，“看你們氣勢也不像普通人，尤其這位……”

他把打量的目光轉向沈明玉，斟酌半天用詞後，定義道：

“小姐。”

停了停，繼續道：“别再是哪家千金和人私奔吧？前幾天就聽說城裡趙家千金為了感情尋死覓活，害了相思病，随後就和奸夫一起失蹤了。”

“啪——”他把最後一顆珠子撥了上去，翻眼瞅着面前的二人。

“不會就是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