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淵的吃相優雅、輕柔。
他小口咀嚼着桂花糕,然後盛了碗牛肉羹,從容不迫地品嘗了每一道菜品。
最後用旁邊的餐巾擦了擦嘴,平靜地總結:
“很好吃,但是你知道你為什麼到現在修為都不高嗎?”
正在慢吞吞吃飯的沈明玉:……?
司淵将筷子擺放整齊,看着沈明玉,沒有說話。
沈明玉在他審視的目光中,心虛地回答:“因為我喜歡吃東西?”
“不,”司淵搖搖頭,輕輕說道:“我隻是在想你喜歡吃飯的原因。”
沈明玉本來帶着點試探的眼神,突然就像看傻子一樣地看着司淵:“這還能因為什麼,肯定是因為好吃,吃着開心呀。”
司淵點點頭:“是了,你剛剛提升修為的時候也很開心。所以如果将修煉類比吃飯的話,我想你應該不至于在今天之前……修為能如此之低。”
沈明玉連忙低頭,話也不說,風卷殘雲地将剩下的飯菜吃飯,呼噜呼噜地喝完湯,随後打了個飽嗝。
然後當着司淵的面變成了一個瓷杯。
青花瓷質地,甚至還有題詞的杯子。
上書——慈親倚堂門,不見萱草花。*
沈明玉:……真不是故意的。
奈何月白色的胚底顯現不出沈明玉的臉紅,隻能照出司淵的滿臉無奈。
他歎了口氣,伸手将杯子握在手中,細細把玩,弄得沈明玉渾身癢癢。
“故意的?”
“不是,沒有,别亂說。”
她就是一不小心沒注意到,讓那黑氣又有了可乘之機。
三魂七魄被撕裂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頭暈目眩。
于是連忙催動靈力,想讓自己變回來。
然後,她就發現。
司淵!竟然在向杯子裡!倒水!
“咕咚咕咚……”
一壺茶水就這麼倒了進去,穩穩當當,一滴不漏,上面還浮了三三兩兩根茶葉。
沈明玉大驚:“你幹什麼?!”
司淵玩味地看着面前的茶杯,說了句:“試試你這個杯子質量好不好。”
然後他敲了敲杯身,發出了悶悶的聲音,點評道:“好像還不錯,就是不知道是否耐摔。”
給沈明玉吓了一跳,連帶着杯子中的茶水都灑了幾滴出來,十分警惕:“你不會想摔我吧?!”
司淵沉思片刻後,搖搖頭:“怎麼會,我隻是在想你之前說的那句話。”
随後他用手指輕輕蘸了蘸杯中的茶水,果真,他感知的沒錯,裡面有着淨化術的力量。
沈明玉看着面前男人若有所思的樣子,更加緊張了:“話不話的不重要,要不你别打擾我了,等我變回來呢?”
她覺着司淵有點不懷好意。
但很明顯,隻要是司淵下定主意要做的事,亦或是他想要解決的事,從來容不得沈明玉去反駁。
于是,待到傍晚太陽全部沉入地底之後,戊時半刻,月亮還沒有升的多高,松山山腰處的竹屋前,那幹淨利落的小庭院處。
司淵再次不請自來地走到了院子中,從容地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擺放着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其中一杯就是沈明玉。
沈明玉用氣音說道:“我感覺這個計劃可行,但是你得先讓她出來。”
司淵一挑眉,同樣小聲說道:“我本身隻是在想在哪裡可以讓你藏起來,你這樣……”
“沒事沒事。”沈明玉的聲音竟然還帶有一絲興奮,“不會出問題的,大不了我再變回來,我已經準備好了。”
見沈明玉決心如此,司淵便也不再阻攔,他最初的想法隻是想利用少女化形後靈魂無法被探知出是草妖的特性,打算将她藏在什麼地方,再裝入茶水,淨化術會保護好她。
這樣既能應了之前她提出的若是要審訊什麼人,不要讓她看見這一條件,也可以讓她不離開他太遠,畢竟沈明玉在醫術上的造詣不低,若他真出了什麼問題,沈明玉将會是最後一張底牌。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将這個構想提出給沈明玉後,少女竟然自己要求“以身入局”。
“你是說裝入我身體的茶水中,會有非常少量的淨化術的波動?”
沈明玉的聲音仿佛還回蕩在他的耳邊,裡面充滿着少女獨有的狡黠和靈動,“那我有一個好主意哎!”
已經全然看不出她一直在因為化形而頭暈的樣子了。
于是他擺出一副邀人共飲茶的場景,借着天邊的月色和上好的茶水,邀請隻有在夜晚才能走出房間的女鬼共同品茗。
司淵也不知沈明玉從哪裡來的自信那女鬼會答應了她的邀請,可她就是很确定這女鬼一定會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感受到屋内那女鬼明顯氣息十分不穩,“可否賞臉?”
門扉“吱呀——”一聲被推開。
那女鬼面色陰郁,站在月光之下,銀白色的光打在她恬靜的臉上,顯出分柔弱美。
若非身上的氣息實在難以遮掩,倒是個一等一的美人。
可惜現在隻是個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