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玉看着面前一切，心底一跳，“這是，這是那什麼人來着……那個誰？”

一時之間話到嘴邊反而忘了詞，就看着司淵的臉色越來越鐵青。

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垂下眼眸，克制的聲音後是心底極端的暴虐。

“噓——”

“仔細聽，仔細看。”

幻境中桑淮還在猶豫，支支吾吾，“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她還活着啊?”

神使十分不屑地笑出了聲：“什麼時候你們妖還能和人類共情了？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說完，他将懷中的硯台扔給了桑淮，勝券在握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不去手就想想你娘，她可等不了多久。”

言畢，神使向旁邊邁了兩步，雙手抱臂，像是在等待着桑淮的選擇。

沈明玉站起身，走至司淵身邊。

“果然是為了……”

司淵隻是看了一眼她，搖了搖頭，示意沈明玉看他手裡的那尊小硯台。

哪怕僅僅是在幻境中，沈明玉都能感受到那邪器中隐隐透露出來的氣息——和她妖丹中引起她随機化形的氣息是完全一樣的。

沈明玉突然有些心慌，某種意義上，她一直在躲避着這個問題。

她可能真的是被一名遠在神界的神給“迫害”了。

突然間就害怕了起來，好似有什麼眼睛一直在盯着她一樣，從她掉入化形池中，變成海草、磨盤、燒火棍、小闆凳……

她想起來她不是靈界的第一例，隻是恰巧她是活下來的一例，也就是說天華對于靈界早就出手了，而這種随機化形的病……

突然，她的肩膀被搭上一隻手，溫暖幹燥的力量緩緩注入到她的體内。

司淵的眼神充滿警告：“不要，動，任何，情緒。”

一字一句，直接将沈明玉四處飄飛的思緒全部拉了回來。

随即立刻收手，繼續旁觀着桑淮和神使。

就看着桑淮将那滿是血污的棉被用他的彎刀劃開，漏出了裡面半敞着身子的女人。

陣陣腥味從土坑中傳出。

“真是抱歉，但是我會記住你的。”桑淮口中喃喃道，聲線因緊張而輕微顫抖，“我會記住你的貢獻。”

他驅動靈力注入那小小的硯台，黑色的硯台瞬間暴發出驚人的五彩光芒，飛至女人那半死不活的身體上，好似在從她的體内吸收些什麼。

神使點了點頭，洋洋得意地問道：“感受到了嗎？這女人的情緒？”

桑淮的聲音有些哽咽，可他藏得很好：“是，然後呢？”

“然後啊……”

神使掏出腰間佩劍，沒有任何猶豫，一劍直接貫穿了女人的心髒。

“啊！”吓得沈明玉直接捂上了眼睛，轉過身去，拒絕再看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她聽見鮮血噴湧出落在土地裡的聲音，女人因痛苦而哀嚎的聲音，以及最後一絲喘息。

随後是“啪嗒——”一聲。

什麼重物摔在了地上，以及桑淮的忏悔聲。

神使用她聽不懂的語言念出了奇怪的法訣，帶着一絲蠱惑和妖異的節奏，随着速度的加快，連帶着整個幻境境都開始搖搖欲墜。

天邊的雲開始快速的流動，明明是亂葬崗，但周圍又開始若隐若現的出現那個奢靡的小院子，沒有臉的幻影在來回走動。

“夫人……夫人出事了！”

“快去找老爺！”

“老爺說了……除了夫人死了不然不要找他……”

一樣的話語再次傳入沈明玉的耳朵中。

幻境快要重啟了，可她還是不敢回頭。

司淵蹙眉看着拒絕這一切的少女，微微歎了口氣。

無所謂，這種東西她不看也罷，畢竟确實有些殘忍，而他向來見多了這種肮髒手短。

不管是強行将死人的靈魂拘住轉成鬼族，亦或是用邪器直接吸收她的情緒以達到控制的效果……

他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全程用一種極其平淡的，帶有審視的冷靜目光看完了全景。

直到最後桑淮從神使的手中接過自己養母的靈魂，将邪器打入到那透明的靈魂内，和剛成為鬼族的女子連在一起。

漫天都是女子的嚎哭，聲音尖銳到快要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他眯了眯眼，在心底記下了神使施法時所念出的咒言。

随後，他便看見一抹翠綠的光芒自身後飛出，精準無誤地打到了神使身上。

那幻影直接化成了一團黑氣，飄飛在了空中。

司淵連忙回頭，看見了一直在喘氣的沈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