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淵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面前那進入洞府的山洞口,果不其然,哪怕那日已經毀了天華給他的最初的神器,地底依然翻湧着黑氣。
桑淮是個做邪器的鬼才,這點恐怕連天華都沒有想到。
此時距離子時僅有最後的半個時辰,大陣即将啟動。
“有辦法,”司淵垂下眸子,“可我做不到。”
他擡起清冷的眸子看向身邊的沈明玉,松開了牽着她的手,眼神中包含着暗示。
沈明玉有些愕然,“我?你是說我可以?”
“是,”他點了點頭,但全然沒有了先前的焦急,“但是你修為不夠。”
整個區域被侵蝕的過深,僅僅憑沈明玉一人完全不可能淨化如此大的範圍,哪怕有他相助也絕無可能。
“那怎麼辦?”沈明玉蹙眉,心底多了些焦急,“如果不解決這個東西,是不是這裡永遠不會再有新的妖開靈智?”
司淵點點頭,垂下眸,手中運起神力。
“不僅僅是妖,還有人,”他半蹲着,将一絲神魂附加到神力中,打入整片大地,探看着地脈。“所有擁有靈智或是沒有靈智的生物,隻要在這裡遲早都會靈魂受損而死。”
隻是查的越深,他眼底就越冰冷一分。
桑淮是個瘋子,用整片區域所有的生靈為他的養母續命,到最後還成了一場空。
若是此陣不除,不出意外,最多十年,這裡所有生靈都會凋敝,到最後直接成為沒有任何生機的死亡之地。
神力的過分運用導緻司淵的眼睛逐漸變成了暗金色的豎瞳,按在地上的手背密密麻麻起了龍鱗,在沈明玉沒有看清的地方,一條尾尖泛着暗紅色光芒的尾巴伸了出來。
沈明玉不自覺地看着他的眼睛,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入了迷。
那暗金色的瞳孔仿佛有着蠱惑的力量,好似能将人的靈魂都吸了進去,随後沉淪,迷醉……
“醒神,”司淵出聲提醒,如同寺廟的古鐘,立刻拉回了沈明玉的思維。
這時少女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出了一層薄汗,頭也有些暈,像極了每次化形之後的後遺症。
……
她剛剛,是不是靈魂差點被司淵吞了進去?!
沈明玉害怕地看了一眼司淵,發現他已經回歸了正常,正站起身,細細撚着手中的泥土。
“你……”她感覺自己甚至有些大舌頭,“我……”
“我的真身,”司淵并沒有遮掩,隻是垂下了眼眸,“怪我,本來沒想讓你看到。”
随後他立刻轉移話題,“隻能先把陣眼拆了,破陣之法需要找到找到神器輔助你才行。”
沈明玉沒有察覺到異樣,順着司淵的話說去:“神器?真的能找到?”
司淵:“能,桑淮說那神使曾經說過一句他要去中原的永平城取神器,我們也要去看看。”
說罷,他在地上畫了個陣法,示意沈明玉站進去。
“此陣極為兇險,我沒有十足把握,”他看着沈明玉的眼睛,十分認真,“這是個傳送陣,一旦我出事,你會被立刻傳送走。”
随後,他輕輕點了一下沈明玉咽喉下方,一枚暗金色的,好似龍鱗的印記出現在鎖骨正中央,但隻有指甲蓋那般大。
“這個印記裡面有我的神力,一旦你化形恢複不了,從中取用一縷便可。我不會死,恢複好了會來找你。”
沈明玉的眼神從疑惑,到驚訝,最後趨于平靜,有種淡淡的無語。
“哦,那我不走。”她皺着眉,直接一步從傳送陣中邁出,“你前面還說我有用,現在怎麼跟交代遺言一樣?”
司淵一挑眉,剛要開口說什麼,沈明玉立刻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同樣認真。
“如果我幫你,是不是會減少很多風險?”
“……是。”
“陣眼如果拆除了,是不是這個陣法就不會威力那麼大了?”
“是,但是你受傷的話,會很難辦。”
沈明玉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神明。
月光打在他的臉上,勾勒出深邃的眉眼,眸中藏着少女看不透的寵溺。
随即,她笑了,眉眼彎彎,比天上的繁星還要亮眼:“你是神所以你要拯救這片區域的生靈,這是天道附加給你的責任。”
“可是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隻要做好我自己,也能拯救世界的話。”
“我不會把你抛下走的,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受傷,我也愛着這個凡間。”
司淵沉默半天,輕笑一聲:“我怎麼之前沒發現你這麼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