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幻影,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究竟能否說話。
見着小草妖一言不發,“河月”反而是直起身子,嘴角噙着一抹溫柔的笑,慢慢走到沈明玉身邊,俯身從地上把那珍珠撿了起來。
似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說給在場的二位聽:
“多好的珍珠,為什麼要扔到地上呢?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
她輕輕拭去了珍珠上面蒙着的灰塵。
沈明玉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都緊張到快要從喉嚨中蹦出來了,不停地用眼角偷瞄河月,可是那蚌殼緊緊閉合,完全不漏一絲縫隙,擺明了态度不會多說一句話。
……
所以作為已經被“篩選”後的人,少女咽了口口水,看着面前的“河月”,聲音顫顫悠悠,充滿了緊張。
“你……你是誰?”
見終于有人搭理她了,“河月”擡眸看着沈明玉,輕笑一聲,溫柔地回答:“我是河月。”
“……”
沈明玉指了指地上的蚌殼,“如果你是河月,那她是誰?”
“也是我,或者說,未來的我。”幻影優雅地走到蚌殼面前,找了個十分幹淨的地方将珍珠放了上去,随後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面上有些感慨。
“既然她認為恩情已經還完,那契約也可以作廢了,真好,我的夢想要實現了。”
話音剛落,她伸出右手虛虛地蓋在蚌殼身上,瞬間,一縷金光從蚌殼身上向她手中彙聚,沒多時,幾更筆就出現在她掌心。
她伸手一揮,牆壁上的契約立刻浮現出來,仍然是沈明玉不認識的語言。
“河月”提起筆,作勢要修改上面的文字。
“你要幹什麼……?”沈明玉連忙制止,“你知不知道……不對,你知不知道你對她幹了什麼?”
語氣極其急躁。
“我對她?”幻影停下動作,面上帶着點疑惑,“這是我自己立下的契約文字,既然未來的我認為欠給楊家的恩情已然還完,那自然就不需要了。”
此時此刻,蜷縮在蚌殼中的河月終于忍不住了,立刻化為了人形,雙目死死地盯着幻影。
“你什麼意思?!你是未來的我?!什麼恩情?我和楊家之間到底什麼關系?”
幻影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驚訝,卻又回歸到了冷靜和溫柔。
“你不記得了?”她輕笑一聲,“也對,畢竟魂魄不全,倒也正常。”
“不!這不是重點,為什麼要這麼做!”河月一伸手,幾更筆立刻從幻影的手中飛了過去。
她的眼底充斥着名為怒火的情緒。
“不要,跟我,打啞謎。”一字一句都是從她的牙縫中擠出來的,“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既然一直藏在千秋洞中,那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最後一句,她完全是咆哮着問出來的。
“為什麼,”幻影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态度,轉頭微笑着看向她,“因為我想成神啊?”
沈明玉:……?
“啊……?”
确實,雖然極淡,但這幻影身上是有神力的,但是沈明玉分辨不清究竟是哪一種。
可是,在這六界,人和妖修煉到極緻不是隻能位列仙班嗎?又怎麼可以成為神?
她明明記得之前司淵說過,他是被天道點召成神的,應該不是修煉而來的吧?
不過相對于沈明玉疑惑的方面,河月很明顯對幻影的答案十分不滿。
她的呼吸聲極重,仿佛在用全身的力氣緊握幾更筆,由于力氣太大,指甲上呈現出一種缺血的白色。
瞠目欲裂。
“成神?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幻影微微歎氣:“如果我告訴你,得到答案的後果是想起之前的回憶呢?”
河月明顯的冷了一下,遂即滿臉嘲諷:
“後果?憑什麼想起之前的回憶能配得上後果這兩個字?我隻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簽下這種契約,為什麼要讓我一遍一遍的死在楊家人手裡?被剖心,囚禁,用心頭血澆灌這顆珍珠,然後送給他人做嫁衣?!最後再燒死我?”
“你回答我!”
她痛苦極了,仿佛千萬把刀不停地對着她的軀體砍下,将她的骨頭打碎。
好疼,真的好疼。
沈明玉連忙走上前去,雙手攬過她的肩膀。看着面前的仍然優雅的幻影,補充了一句:“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