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收走我的權能！”他大聲呵斥，将神魂向空中再次推近一分，與此同時，他也感受到了被他禁锢在左手掌心想要逃走的權能，已經快要脫離他的掌控了。
“轟——”
又是一擊，司淵這次已有準備，身軀巍峨如山巅，在空中屹立不倒。
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擊便會使他的神魂徹底湮滅，随後融入他靈魂的權能會被天道收回。
所以他隻有一瞬間的機會，在神魂分離的瞬間将幾更筆的權能吸收，落于死地而後生，這是唯一的赢法。
天道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但祂發現司淵像是放棄了抵抗，于是落下了第三道天劫。
刹那間，神魂分散，暗金色的權能被天道從那已經破碎的神魂中分離卷走，而新的權能被他瞬間吸入體内。
這是完整的，從未有任何神明使用過的權能——時間。
幾更筆的碎片瞬間裹住他的右肩，本來血肉模糊的橫截面如同抽枝發芽的新樹開始瘋狂生長。
新的權能填充進他的神魂，新神在此刻誕生。
恰在此時，本來烏雲密布的天空驟然列出一道縫，燦爛的光芒撕碎天空，如洪鐘般的聲音響徹天地：
“爾敢！！！”
“這是神器之力，區區罪神，怎可染指！！！”
聽着這個聲音，地上重傷将死，本來已經絕望的神使突然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這突然趕來的人就是慈元閣和四平宗早已飛升的二位宗主，也是曾經幫助他們将司淵拉下神壇的出力最多的兩位。
“是我！”神使在地面瘋狂呐喊，“快！快攔住他！他剛吸收了幾更筆，短時間内不可能運用這麼自如！”
就看着一道劃破天穹的劍光從那空中的裂縫驟然出現，摧枯拉朽般向着司淵撲來，期内所帶的磅礴殺意與威勢，甚至能與先前的雷劫相媲美。
瞬間，大地巨震不絕，劍鋒所落處應聲而裂，裂縫蜿蜒千裡，本來一望無際的草原直接化為峽谷，連帶着遠處的永平城的城牆在這般地動山搖下都瞬間垮塌大半。
塵埃落定後，神使本來充滿希冀的眸中卻是瞬間被恐懼淹沒。
由于神力的驟然使用，司淵的頭頂已然生出一對龍角，漆黑的尾巴拖在身後，淡金色的瞳孔靜靜地看向天空。
他擡起新長出的右手，兩指虛虛抵在劍鋒上，左手掌心托着裝有沈明玉的結界球，嘲諷地笑了笑，聲音極度冰冷：
“你們的賬，我遲早會算。”
下一秒，淡金色的神力以他為圓心，鋪展出前所未有光圈将整片天地裹了進去，神力風暴自他腳下螺旋升起，呼嘯着沖向整片天空。
半空中出現了一個隻有他能看見的沙漏，他伸出右手，輕輕一擡。
本來正在落下的流沙立刻暫停，随後正落未落的沙粒脫離了重力的桎梏，開始向上流去，在他所應允的規則内，時間開始倒轉——
第一粒沙子。
已經裂開的平原恢複了原先的樣貌，萬丈峽谷重回平地。
第二粒沙子。
空中的裂縫消失，劍光不再，威壓不再，正焦急趕來的仙尊如同被下了咒般倒退着回到了仙界。
第三粒沙子。
淡金色的神力包容着結界球，神血被沈明玉的根須吸收着，枯黃的葉片重新煥發生機，本來無法再回到軀體中的三魂七魄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鉗住，強行壓迫回通碧草内。
翠綠色的光芒自葉片處爆發，璀璨奪目，少女的身軀若隐若現，妖丹在重塑，靈魂在修補。火熱的心髒開始重新跳動，沈明玉的胸脯開始上下起伏。
至此，司淵收回了手，體内神力被急劇催發，一股腥甜猛然沖上他的喉頭。
神使說的沒錯，他并沒有完全融合，如此催動隻會讓他的神魂受到不可逆的損傷，但……
他成功了。
随着他的收力，神力風暴驟然消失，司淵懷抱着失而複得的少女，頹然地向前跪倒，龍角龍尾消失，淡金色的瞳孔重回黝黑，滾燙的鮮血自牙關滿溢而出，将沈明玉的衣服徹底浸染，五髒六腑痛到如同被火灼燒。
但是足夠了，足夠了，他赢了這場賭局。
司淵一伸手，将破煞劍召回，順便一劍将神使徹底了解，讓他用死亡告訴天華他所看見的一切。
沈明玉猛地驚醒，睜眼便看見司淵那被鮮血徹底浸透的面龐，顫抖着伸出手，雙臂環繞着他的脖頸。
“……沒關系，不要怕。”司淵的聲音沙啞，渾身因脫力而直接倒在了沈明玉懷中，“你還活着，不要怕。”
“你做了什麼？為什麼你會受這麼重的傷。”沈明玉的記憶還停留在死亡之前，但她現在無暇顧及自己，隻覺着自己的小腹處正被陣陣溫熱的液體浸透，那是神明的鮮血。
司淵已經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神魂極速衰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次睜眼會是什麼時候，隻得拽着沈明玉肩膀處的衣服，努力讓自己看見她的臉。
“讓我看看你，”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聲音嘶啞，帶着極緻的渴望，“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你，但是答應我，一定要答應我，在我蘇醒之前，照顧好自己。”
沈明玉被吓得眼淚直流，雙手捧着司淵的臉，拼命運轉靈力，想要稍微延緩一點他的傷勢，卻不過是杯水車薪。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她大聲呼喊着，聲音中已隐隐有崩潰之意，“可是你怎麼辦？你還在吐血，我……”
司淵輕輕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同時指了指身邊的破煞劍。
“劍……你帶着。”他緩緩合上雙眼，疲憊感鋪天蓋地地襲來，卷走他的所有理智。
“六界将變，沈明玉，保護好自己。”
“以及最後一句。”
司淵的薄唇一張一合，已經全然沒有了任何聲音，但是沈明玉卻輕易地讀懂了他的語句。
他說：我愛你。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