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地上那“一灘”也已初具人形，看着倒也算個人，司淵收回那抹挾制住沈明玉的神魂，随後連忙接住向後倒去的沈明玉。

“你……”沈明玉看着那名正在逐漸恢複神智的修士，隻覺着心底驟然竄出一股無名火，“你什麼意思？”

司淵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将神力注入到沈明玉體内，幫助她緩解不适。

“我們得走，來人了”他湊在沈明玉的耳邊說道，“有不少修士正往這邊趕。”

話音剛落，他沒有等待沈明玉反應，直接将她打橫抱起來，用神力卷起地上的人，好似拾起一塊垃圾，兩三個瞬息之間便穿過茂密的林子，來到了小溪邊。

司淵十分輕柔地将沈明玉放下，然後将那“人”扔在地上，負手而立，靜靜地看着她，眼神中有着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讓少女覺着心底頓時空了一塊。

她咽了口口水，指着地上的“人”，“我跟你說過，我不願意。”

語氣十分認真。

司淵：“是。”

沈明玉：“那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說我不願意，你甚至還這樣強迫我，難道我的感受就不重要嗎？！”

聲音逐漸變大，眉頭緊蹙，可見氣極了。

司淵回眸瞥了眼地上已經有些悠悠轉醒的修士，向着沈明玉說道：“破煞劍。”

全然沒有理會少女說的話語。

沈明玉愣了一下，随即心底的火氣燒的更盛：“你還要繼續？為什麼不能照顧一下我？！”

最後一句話近乎吼着問出，但她現在隻覺着兩眼發暈，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縱使如此，她也不願意再依靠司淵，也不會将破煞劍交給他。

地上的人突然傳來不絕于耳的呻吟聲：“名單是……名單……”

司淵将視線轉移，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薄唇輕啟，吐出刻薄的字眼：

“說。”

“哈哈……”修士用氣音笑着：“想知道……就這麼想知道？……神使……神使大人……他……”

沈明玉連忙插嘴：“你别說了，瘋了嗎？”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司淵周身的氣息肉眼可見地冷上三分，他狹長的眸眯了眯，嘴角勾出一抹難以言喻的笑，“骨頭這麼硬？”

他再次擡眼看向沈明玉，伸出手，作讨要之态。但沈明玉卻直接将頭扭了過去，由于身體不适，甚至還稍微晃了兩下，連忙蹲下身子，防止自己暈倒在地。

拒絕的态度一目了然。

司淵的心沉了兩沉，莫名地生出股煩躁的情緒。

明明昨天的這個時候還很乖，哪怕是承受不住的時候也會服軟，會求饒。眼角會帶着淚求他。

求他能不能慢一點，饒了她，她受不了了。

今天為什麼就如此……

如此……

他嘗試着找一個詞來形容，最後卻不了了之，隻得不顧沈明玉的态度，直接走上前去，按住她的肩膀，強行将寄放在她妖丹中的破煞劍抽了出來。

随後幹淨利落的轉身。

“噗嗤——”

背對着身後這一切的沈明玉聽見了一聲刀劍入骨的聲音，血液噴灑而出，那人在嘶吼，而神明卻态度漠然。

“名單……你為什麼要這個名單？”修士的嗓音充滿了氣音，仿佛被什麼掐住了喉嚨，沈明玉從醫多年，能聽出那是即将窒息的聲音。

男人冰冷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希望你還記得先前向我求饒時你說的話，不要說廢話。”

“咳咳，我說了，你放過我，我就給你名單。”

沈明玉将頭一轉，用後背對着二人，堅決不看，同時直接将自己的聽覺封住。

耳邊瞬間清淨了。

可司淵又怎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手指輕彈，直接解開了她給自己下的禁锢。

如果将來要走上神位，那她必須要學會什麼是鐵石心腸。

那修士全然不知面前發生的一切，隻是自顧自地嘲諷道：“我的傷，根本活不下來，橫豎……都是一死——”

又是一劍，溫熱的液體濺在地上被泥土所吸收。

先前他身上的血液近乎流幹了，也不知道面前這恐怖的男人究竟做了什麼能讓他重新活過來，但……

現在的他就連最簡單的求死都做不到。

“你可以選擇痛快的死，”司淵用劍刃拍了拍他的脖頸，既是重傷如此，緻命的地方被冰涼的物體相貼，依然能激起他本能的恐慌。

“我想這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而不是平平浪費時間。”

沈明玉終于忍不住了，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向着司淵走去，将頭别至一邊，完全不看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