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了拽司淵的袖袍,卻由于突然起立,身體虛弱,直接向男人懷中跌去。
司淵連忙将她摟到懷裡,先前那股無名的煩躁卻也消了兩分,握住沈明玉肩頭的手松了松。
“夠了……”少女的聲音充滿疲憊,“不要這樣,不過是昭天盟的名單,沒有就沒有,有了也做不到什麼,太不……尊重了。”
她沒有将話說完,但是司淵知道,她想說太不尊重生命了。
司淵微微歎氣,用左手撫摸着沈明玉的後腦勺,看似是在安慰,實則已然将少女禁锢在了懷中,他俯下身,用隻有二人能聽清的聲音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有了名單,我們可以拯救多少生靈?”
“……”沈明玉呼吸一滞,心髒猛然跳了兩跳。
她确實沒有想到,昭天盟對于邪器的運用本就是引發沖突的罪魁禍首,而面前這人更是本就抱着殺她的目的前來。
可是……
沈明玉下意識地攥緊手中司淵的衣服,将臉埋在司淵的胸膛上。
那上面有她現在急需的,獨屬于男人的氣息,雖然浸入了難以磨滅的血腥味,卻仍然可以緩解她體内那難以忽視的的躁動。
“之前沒想過,現在想到了。”少女的聲音很小,“可我之前也說過,我的要求真的很簡單,僅僅是避着我而已。我不反對這麼做,隻不過……隻不過……”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起碼尊重一下我呢?難道我的想法就不重要嗎?”
她心底的怒氣仍沒有消退,可對于面前的局面卻沒有絲毫的改變能力。
司淵輕輕撫摸着沈明玉的後腦勺,她的頭發很是柔順,讓他有些流連。
“你的想法當然重要,”司淵緩緩說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可我認為,這對于你來說也是一種成長。”
沈明玉:“……成長。”她十分無奈地重複着這兩個讓她根本不知該說些什麼的字,“我覺得我需要的絕不是這種成長。我認為不管是什麼目的,總會有别的辦法達到,而不是這種……”
她閉上眼,硬咬着牙将面前的男人推開,這對于現在的她來說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可她心裡憋着一股火,讓她現在根本不想給司淵一點好臉色。
司淵的氣息沉了沉,歎了口氣。
或許确實有點太着急了,讓有着濟世願望的人走入殘忍暴戾的那條路還是需要一定時間。
“好,我知道了。”司淵拉住沈明玉的手,将破煞劍重新塞回到她的掌中,随後将她反手拉入懷裡,讓她的後背靠着自己的胸膛。
地上的“人”察覺到旁邊的動靜,睜開已經完全看不見的眼睛,仿佛看見了不得了的東西,從喉嚨中擠出些許聲音。
“沈明……玉,那你……那你……”他的目光看向旁邊的男人,“你是……司……司淵……”
沈明玉怔怔地看着他,問道:“你們到底什麼目的?”
“呵……”男人掙紮着想要起來,卻屢屢失敗,從那腫的如同核桃大小的縫隙中,沈明玉卻看出一股名為“怨恨”的光。
這種情緒讓她渾身刺撓,可周邊的血腥之氣又在不斷提醒她——這人先前是來殺她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司淵,深吸一口氣,心底下定了注意。
沈明玉輕輕說道,語氣十分緩慢,好似在陳述一件事實:
“南樓之前說我不敢殺人,優柔寡斷,他說的很對,我确實不敢,我總覺着剝奪一個人的生命是天大的罪孽。”
司淵沒有打斷她,隻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贊許。
“可其實不是,我知道你們都不是好人,是我自己一直在逃避問題。當我擁有一定的力量時,這些東西我遲早要面對,因為我……選擇了站在你們的對立面。”
她挺直腰身,握緊了手中的劍。
“倒也不是證明給誰看吧,”少女喃喃道,“隻是……隻是……我自己應該面對了,不管你們目的是什麼,盟友又是誰。這份名單我不要了,總會查出來,我相信……邪不勝正。你說不說,都無所謂。”
“最後……希望你,下輩子做個好人。”
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又像是給自己找借口。
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司淵,從男人如古井般深沉的眸中看到了允許。于是深吸一口氣,将靈力注入到破煞劍内,感受着劍勢在掌中運轉,緊接着——
“噗——”
劍鋒穩穩地插入到那修士的胸口,将他的心髒徹底捅了個對穿。
随後,少女十分利落地将劍刃抽出,血液如同個小噴泉一般從他的胸口噴出。
他發出了瀕死的哀嚎,生命開始一點一點流逝。
沈明玉隻覺着瞬間,胃部好似有什麼東西湧了上來,可她實際上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惡心,實在是惡心。
她連忙推開司淵,扶着樹就開始幹嘔,卻也吐不出任何東西。本就無力的身體變得更加軟綿,一股難以言喻的虛弱從四肢百骸中浮現,
恰在此時,南樓到來,告訴了二人這是皇帝的密令。